裴正松看裴祈年不答话,笑意更深。
却又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怎么了?该不会什么也没准备吧,身为大嫂唯一的儿子,这可实在不应该。”
“我的事不劳二叔操心。”裴祈年冷冷看过去。
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到底今天当着这么些个外人的面。
眼看着二人针锋相对,自己儿子还落了下风,赵美林顿时坐不住了。
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眼睛一扫,突然注意到苏岑不在。
赶忙咳嗽一声,把话题往外引,“今天怎么苏岑没来?”
苏岑要离婚并且已经从家中搬出去的事情两家父母都还不知道。
苏岑自己不会主动说,重来一回,她早就看透这帮人的真面目。
无论是她的亲生父母亦或是裴家人,没人会站在她那边。
至于裴祈年则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只觉得是苏岑使小性子,闹闹别扭,等她想通了迟早会主动低头。
所以也没告诉父母。
这下倒是成功把注意力都给转移到了缺席的苏岑身上。
“婆婆生日,她这个儿媳不来,实在是没有教养!”赵美林当即发难。
闻言,苏家父母也才注意到,苏岑竟是不在。
这话相当于在打苏家的脸。
奈何苏家人对上裴家从来都是做小伏低的,两人也不敢出来说什么。
倒是苏琦陪在赵美林身边,柔声劝慰,“伯母您别生气,姐姐她毕竟不是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的,有些东西也不怪她——”
“哼,这么大的人了,这点礼数都不懂?”
苏父脸色有些难看地小声问苏母,“人去哪儿了?”
苏母也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虽然是亲生的女儿,可苏岑和他们并不亲近。
随着赵美林的刻意引导,众人也跟着调转矛头开始议论纷纷。
听着周遭人对苏岑的指责,裴钊的头越埋越低。
小小的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
太丢人了!他的妈妈怎么能这样任性,害得他和爸爸一起丢脸!
裴祈年的神情也愈发冷肃,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算了,她不来,往后就别进我裴家的门!”赵美林直接说了重话。
苏琦压下翘起的唇角,连忙安慰。
苏家父母也连忙站出来。
“亲家母,你放心,等回去我们一定好好管教这个女儿,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谁说我不来的,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罢了,您做长辈的,该不会这么一点肚量都没有吧?”
紧接着苏岑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全场的人都看了过去。
裴钊抬头见是她,顿时眼神一亮。
就连裴祈年的眉头似乎也略微松了松。
好在还是来了。
对裴家她当然是熟门熟路。
虽然重生后没再踏足老宅,但她可记得前世,赵美林生病,家里的保姆护工通通不要。
非要折腾她这个刚生下孩子没两个月的产妇亲自照顾。
苏家当然没人反对,裴琦年也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于是苏岑只能拖着还没养好的身体衣不解带地照顾赵美林。
赵美林又特别能折腾,大半夜地要喝水喝汤。
苏岑以前又是个实心眼,以为只要真心相待,迟早能换得婆婆对自己另眼相看。
兴许是她的身体没好全加上太过辛劳,赵美林好了,她却感染了肺炎病倒了。
但就是这样,也没讨到个好来。
那时她高热躺在医院却听赵美林和苏母抱怨。
她是不是故意的,就照顾我这么几天就病倒了,可怜我的孙子,喝了没几天的奶,这可怎么办哟——
苏母也跟着唉声叹气。
全程没人关心过她半个字。
裴祈年呢?
他应该是在忙工作。
现在再想起这些,苏岑早没了当初的情绪。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养不活的白眼狼,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投注感情。
苏岑今天穿的极为休闲随性,白t配长裙运动鞋,脸上含笑,淡定从容。
和大厅内西装革履或是身着礼服精心打扮的人格格不入。
“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苏琦故作惊讶地掩唇。
赵美林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不过苏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然显得斤斤计较。
就连裴老爷子也出面打圆场,“来了就好,这样穿也没什么。”
眼看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就要被高高拿起,轻轻揭过去。
裴正松冷不丁又来一句,“侄媳妇,你人来晚了,礼物可不能忘了啊。”
“礼物,我为什么要带礼物来?”苏岑一摊手,莫名地看向对方。
见她这样理直气壮,裴正松一怔,旋即得意看向裴祈年。
“啧,看来有的人没提前对好说辞啊。”
裴祈年原本放下的心又悬起,眸色微沉,薄唇抿了抿才开口,“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就给你发了——”
“哎,打住!”苏岑将食指竖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打断了裴祈年的质问。
“你搞清楚,过生日的是你妈,她平时没少刁难我,也没见你主持公道,她过生日,凭什么要我准备礼物?”
“结婚了就知道把孝心外包了,也没见你给我劳务费啊!”
一长串的话苏岑说起来压根不打顿。
说得裴祈年是哑口无言。
周遭也立时安静了,眼睁睁看着苏岑输出,一时间落针可闻。
“苏岑,你疯了?!这个时候胡说八道什么?”
还是苏父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呵斥。
苏岑微笑看他,“不好意思,这里没你的事,我受苦的时候没见你出来说话,所以麻烦你闭嘴。”
苏父根本没料到苏岑这个反应,一口气噎住,指着她手不住颤抖。
赵美林也站起身气得不轻。
倒是苏琦快憋不住笑了,她不知道苏岑突然抽什么风。
但这对她而言绝对是好事,闹这一出,苏岑往后别想在裴家立足。
“苏岑,给我适可而止!我告诉过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裴祈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想来是被苏岑气得不轻。
而苏岑根本不怕他,只含笑看着满脸愠怒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就是所谓的教养。
裴祈年都这么生气了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
只可惜他是个合格的裴氏继承人,却并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你说的对,忍不了就别忍了。”苏岑拍拍他的肩膀。
裴祈年墨色的眼底几乎有火焰腾起,却听得一愣,“什么?”
苏岑朝他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就是觉得你说得很对,很多事没必要忍,谁欺负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就在裴祈年蹙着眉,不解其意的时候。
苏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镯子,举起来展示给众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