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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发表时间: 2024-12-19

言清重伤,她们不敢随意搬动。商量了一番,周茹惠留下照看他,蝉冬去城中叫人来。

“少爷就在这!!”

天蒙蒙亮时,她终于领着言家家丁,扯着刚睡醒不久的老大夫到了岸边。

数百人都看到了,周茹惠唇颊苍白,眼圈泛红,却依旧颤抖着手捏紧帕子,仔细地为言清一点一点擦去额角冷汗的模样。

周小姐痴情的名声彻底传开了,虽还有长舌的妇人嚼舌根,说她即便这样倒贴,人家还不娶她,却没人再说她只是轻浮好色。

而数日之后,言家向周家下聘,彻底堵住了旁人的嘴。大家再提起周茹惠,都说她用情至深,苦尽甘来。

“蝉冬觉得茹惠怎样?”下聘的晚上,言清温书时忽然想起这事,顺口问了句。

这会聘礼都送去,人家也收了,问她的想法,不过是求个自己心安。

烛光昏暗。

蝉冬本在一侧小口吃着糕点,脸上烛火光影一晃。她怔了怔,旋即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道:

“我觉着周小姐人很好。”

纳征后,自然要请期。言家老爷不知从何处听说城里来了个活神仙,不着道袍不着僧袍,却能掐会算十分灵验。

打听了住处,知道活神仙正住在离湖边,正巧便是当日混战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那夜那样大的动静,官府竟然生生压下来了,对外说是有艘花船上夹带大量火油,又因用火不善爆炸了。

一副事息宁人的姿态,无人敢去深想。

活神仙好请,备一桌上好酒肉他便来,也没什么架子,不提些花里胡哨的要求,要了言清和周茹惠的八字便闭着眼掐算起来。

不过片刻后,他睁开眼,盯着手指,有些惊喜和不解:“咦?”他瞧着言清,招招手,“你来,我看看。”

言家老爷不免紧张起来:“神仙,我言家可是有什么劫难?”

“没有,不过小友跟我瑞云谷有缘。以后若……机缘巧合,倒是可以找我。”他本想说走投无路,但大喜的日子,这样说总不太好。

只是他也没想过,那眼中只有钱权的人,从不将子女安危放在心上,养儿女如同养蛊,怎么可能在乎孩子的吉凶呢?

言老爷子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却不曾发现言清的眼神一下子冷了。

蝉冬悄悄看着活神仙,他刚刚步入中年,看起来并不很老,但气质沉稳,且又似乎仍带着清冽天真的少年气,很是矛盾,却令人无端信服。

此刻他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眼神悠远,她才敢如此打量他。

可谁知下一秒,活神仙竟忽然望向她,只是对视了一瞬间,蝉冬连忙低下头去,唯恐他觉得自己冒犯。

竹隐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没觉得和人对视有什么不妥,但他看看蝉冬的面相,又看了看言清,发现这俩人虽命理纠缠,却并没有夫妻缘分。

而先前他便发现,言清姻缘宫运势并不好,他的财运与其相冲,便是结了姻缘,也不长久。

当然,这话也是不该说的。憋得难受啊。

他的指头在桌上敲了两下,留下一小节竹枝嘱咐言清贴身带着,推算出吉日,便提出离开。

言老爷还想留他几日,说请他喝喜酒。实际上,是想让他帮忙看看言家未来如何。

不过竹隐哪里敢留。

前些日子他在这的消息泄露出去已经招致魔教中人追杀,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他察觉出自己和此地羁绊已断,还不快马加鞭的离去,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从大婚到回门省亲,事情都极为顺遂。

周茹惠从未想过少年时的梦竟这样轻易实现了,连着几天都觉得脚下软绵绵,有如踩在棉花里,有种不踏实的虚幻感。

她的夫君是很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仿佛自带着光环,虽然并不很不近女色如同和尚似的,也爱做些风流事,可房里还是干净的。

不过就在这日,她的陪嫁丫鬟为她梳妆时,忽然酸溜溜地说道:“少夫人这样的可人,言清却不珍惜。清早上我听人说,他给那从小养着的丫鬟过了手续,入了房了!”

周茹惠望着铜镜中的人影,不紧不慢地插着珠花:“哦?那她今天该来给我请安啊。”

却听到陪嫁丫鬟恨恨地道:“还不是少爷给那个小贱人免了!!”

听这话,她的手忍不住一抖,珠钗不可控制地勾出一缕发丝。

瞥了眼似乎是为她打抱不平的丫鬟,她强压下眼底的嫉妒,轻声道:“那不是很好吗。”

母亲说的没错,嫁了人果然不能求事事顺心。便是家里带来的陪嫁丫鬟,也因为主子没看上她,不想纳她而怀恨在心,处处拱火。

不管蝉冬身份多么低贱,多么魅主,但至少那日,她照顾过失去意识的他们。这并不是她的底线,而是言清的。

总算嫁给了他,她不能留任何把柄。

可一连两天,周茹惠都没见到言清的身影。去书房找他,却险些绞碎了帕子。

房内两人,少女衣衫凌乱粉面含春地倚在榻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刚经历了怎样一番情事,她的好夫君倒衣冠楚楚,眉眼含笑地念着书。

这念的是什么书?!

“呀,小姐。”陪嫁丫鬟故作心疼地一把扔了手中的汤,揽住脚步不稳的周茹惠。

汤碗当啷滚了好远,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言清抬头,见是周茹惠,揉了揉眉心道:“你来做什么?”蝉冬则是匆匆收拾了衣衫,乖顺行礼,“见过夫人。”

“来……送些鸡汤,夫君这两日忙于学业,我担心……小丫鬟手抖洒了,回去我责罚她。我先走了,晚些再熬了鸡汤,给夫君送来。”

说罢,不等两人回应,关了门便走了。

嫁了人,她反倒愈加谨小慎微。言清不明白她的变化,只觉得不适应。

这时再与蝉冬缠绵下去,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了:“蝉冬,你晚上便不要来了。”

“少爷要陪夫人吗?”蝉冬一面系衣裳,一面轻声说道。她的嗓子有些哑了。

“嗯。”

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她看似轻松地笑道:

“是呀,您确实该多陪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