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集团前几年不是没有过上市的想法,但迫于当时亲戚们的压力,只能一拖再拖。季幼白是那时跟元老们经历过的,那时就把季风华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两年,季风华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董事会动荡不安,集团资金流很可能出问题,到时候上市便是唯一的出路。
季星波感到措手不及的同时,又对季幼白油然而生一股尊敬。你白姐不愧是你白姐。
但这未免准备得太过充分了吧?
别看季幼白嘴上那么样说,其实那份方案付出了她所有的心血,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季氏集团主事的季风华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董事会的事宜经过亲戚们一致决定,由元老们暂接管。
元老们翻看了一下,与季风华有过几秒眼神交流,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那上市的事务,就交给幼白负责,大家没意见吧?”
左右都是亲戚,说话也都没那么多讲究。
眼见着季幼白正要站起身回应,季星波仍不甘心地提出异议:“公司上市是大事,方案只有一份,您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
“由于时间和经验的缘故,现下只是初稿, 或许还有许多未尽之处,现场发现问题我会即时整改。对于许多不懂不明确的地方,请各位长辈随时指教。”季幼白嘴角勾起弧度,“我事业心重,不像堂妹,有那么多空闲谈情说爱。”
言外之意就是我好歹有那份心,你呢?大概只长了恋爱脑。
季星波对最后这点嘲讽置之不理,挺直了腰板给出交代:“从前年纪小哪懂这些,我也就跟着堂姐学了个皮毛。这样吧,我这周努力一把也做一份方案给各位看看,到时候再说上市也不迟。”
季丰朗闻着味不对,正要张嘴,已故季夫人娘家代表顾堂之却先声夺人:“说的是啊,多个选择多条出路!再说了,幼白你可是个经验丰富的前辈,还怕被咱家星波一个小菜鸟打败吗?”
这话虽说的不耐听,但他是长辈,又是季月尘的舅舅,季幼白再大的不满也只能隐忍不发,在一众亲戚面前陪个笑脸。
然而,季幼白的老爸可不管他大嫂那边的事儿,当时可就拍桌子起来:“星波才来管理部门多久啊,一周能写出什么?别浪费大家时间,我们集团每天都在亏钱,再等下去,底层员工的薪水发不出来了!”
顾堂之刚要反驳,元老们声音猛地拔高,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面容威严地厉声喝到::“好了,都别吵了。既然星波有想法,我们也不会不给机会。星波和幼白都有参与资格,天就到这里吧。”
在众人面前,顾堂之自然表现得对外甥女信心满满,等会议室人走得差不多了,他立马把虚伪的面具撕下,拉着季星波问:“星丫头,你当真能干的掉幼白的方案?”
季星波实话实话:“没有。”
“那你还敢捡这烂摊子?!”顾堂之被这两个字气得吹胡子瞪眼。
季星波耸肩,“我总不能让二叔一家独大吧。”
顾堂之叹了口气,“也是,你爸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大哥又是那副样子,星丫头,你可得争口气啊。”
季星波没说话。
话音刚落几秒,顾堂之又启唇:“对了,霖城不是有家公司要卖了吗?”
“舅舅的意思是……”季星波脑中立即闪现出一个想法。
顾堂之接着说:“我的意思就是买壳上市,然后把公司的有关业务及资产注入其中,获得流动性。”
买壳上市是为了实现间接上市,虽然买壳上市的审批不确定性也很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条上市道路的速度相对快速便捷。
当然,也正因为谁都知道抄小路走得快,壳资源通常在两亿左右,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准备去临城之前,季星波去ICU探望了季风华,心脏搭桥手术做的很顺利,过两天就能转观察室了。
“之前我都没听起你谈起彭沛,谁也没想到突然就交往了,这两年我心里一直在纳闷这事儿,小波,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说出来,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季家护得了你。无论何时,季家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
季星波心口陡然流过一股暖流,她匆忙垂下眼睑,试图掩饰险些暴露的情绪。
这几个月来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在此刻,因为一句‘季家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而全然消逝。
她知道父亲护着她,但自从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二叔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两年前又扶持堂姐进入管理部门,得了不少人心。
季家就像生了虫的果子外表光鲜,其实早已内里蛀空,徒有其表了。公司上市也只是一种自救方式,亲戚们根本不在乎公司能不能上市,瓜分完甜头,编织一个赚钱的美梦,自然就忘却那些被蛀空的虫洞。
早年前彭沛投资季氏集团的钱都砸里边了,她怎么敢再给家里添麻烦?
季星波艰难地压下酸涩,对季风华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有父亲在,谁敢给我委屈受?”
“真的?”季风华浑浊的眼珠定定地望着季星波。
季星波语气坚定:“真的,比珍珠还真!”
看女儿不像说假话,季风华悬在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一半,但愿是他这个老人家想多了。
季星波磨得都没棱角了,默默坐下削苹果。
过了会儿,老父亲又问:“你真喜欢彭沛?”
“保真,不然早分了。”
“彭沛也喜欢你?”
季星波沉默了一瞬。
“两年了,白眼狼也该喂熟了吧。”
自从母亲去世,继母上位,彭沛很多年没有回过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了。
“小沛,今晚是你爸爸的生日,你和阿润一起回来吃顿饭吧。”
这女人明明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数十年还能装出这副温柔娴淑的嘴脸,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他老子在旁边。
彭沛淡淡说了句:“往年不是你们一家三口的主场吗?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外人掺一脚?”
电话那头,吴荔笑吟吟的:“哪儿的话,你永远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今天是你爸爸生日,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你们父子血缘的份上,也该来家里看看。”
顿了顿,彭沛只吐出冰冷的词汇:“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