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魂未定地被塞进了机场外的一辆迈巴赫后座里。
驾驶座司机看到我先是一怔,不曾多语,转而把目光移向后座另一侧的梁君。
梁总,去公司吗?
梁君摇头,眸光瞧向我。
潇小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此番我不再推脱这抛出的好意。
我去连湖警局。
梁君很敏锐。
上次广告牌的事还没解决?
我垂头轻‘嗯’了一声,主动提出: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梁君闻此言扶金丝眼镜的指骨一顿,他本就沾笑的唇角上扬更甚。
当然。
大抵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开始没话找话。
你怎么会在机场?
送一位合作方。
我点了两下头表示理解。
你今天……我今天……对视的一瞬,交叠的话语仿佛印证着心有灵犀。
你等一下。
梁君喊司机将车停在了一家商场旁。
我很快。
这个很快是真的飞快。
我眼瞅着梁君从进商场到出来前后不超过十分钟,而上车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可爱的中型猫咪玩偶和一杯热可可。
真的很害怕的话,可以抱着它。
猫咪玩偶被送进了我怀里。
杨叔开车很稳,这个你可以放心喝。
热可可接着递到了我手边。
我没有矫情一并收下,将脸一个劲地埋进了玩偶里深吸一口气,声音闷闷地传出。
谢谢。
小半杯热可可下肚,我身子暖起来脑子也随之清醒了许多。
我开始思考在机场的那一幕。
黑人怎么能把枪带进去……梁君瞥见我有意把心里所想细声读了出来,无奈地轻咳一声,解答了我的思疑。
他应该是专门做这种事的。
我抓紧追问。
哪种事?
买凶伤人。
世界变幻莫测无奇不有,潇小姐或许是被坏人盯上了。
若是你信的过我,我会利用黑人帮你查清楚雇主,当然也可以现在就将黑人交给公安机关。
尾音刚落,前排司机就小声提醒。
梁总,地方到了。
踏进连湖警局大门的一刹,我靠近梁君低声开口。
我信你。
我说了!
我不接受你们的结案说辞!
领路的女警听到这清脆的大嗓门,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推开二楼会议厅的门,朝我和梁君努了努下巴。
门被合上,那嗓音便直击耳膜。
那广告牌绝对不可能掉下去!
你们就是仗着我叔叔不懂随便忽悠他是吧!
还没调查清楚就要让我为你们的无能买单?!
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的男警也是没辙,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一位年轻女孩的情绪。
你先别急,先坐先坐啊。
女孩看着跟我一般大,高马尾大嗓门露脐装,就差把‘泼辣’两字刻在脑门上。
男警正是上次同我见过的,他看到我的一瞬间眼中带光,如同迎接救星降世。
潇小姐!
你来啦!
这话一出,那女孩屁股粘凳还没一秒又立刻起来,回头望向我。
你就是潇一晴?
我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没忍住退后了一小步。
是我。
怎料下一秒女孩猛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发展在场各位都始料不及。
对于我家咖啡馆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我想说的是,广告招牌突然砸下绝对是另有其人做了手脚!
前些日子我在B市谈分店的生意,A市这边的店便交由了我叔叔看管。
我早就知道广告牌已经年久老化,所以我跑去B市就是打算用那边咖啡馆赚取的盈利重新换个招牌。
我走之前特地将广告牌六个角的螺丝钉检查更替了一遍,还找工人看过,短期内是绝不会掉落的。
潇小姐,做生意不容易,我叔叔不知道这些,就盲目的答应了给你的补偿金,很抱歉,我手上目前拿不出这么多钱,也不会拿钱!
女孩说到最后一句话表情霍然变凌厉,大有种要干一架的气势。
梁君。
我脑中飞速运转重重可能性,不自觉扯了一下梁君的衣袖角。
又是坏人。
女孩见状直接愣住了,数秒后表情气愤中又带点委屈。
……行!
我是坏人!
你们对付坏人的方式就是喂狗粮?!!
梁君的笑声如古老沉闷的敲钟,他应和着我。
嗯,有坏人。
指尖如触电般,一阵酥麻。
我慌忙撒手跟女孩解释。
不是!
我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广告牌做了手脚,是坏人!
为了显得有诚意,我把目标对准安稳坐在椅子上,看样子还在状况外的男人。
警官先生,我希望你们公安能认真对待此桩案件,重新着手展开调查,给我也给这位…小姐一个交待。
女孩卸了一身的尖刺,难以相信却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
你是……不要补偿金了?
我颔首。
比起补偿金,我更想揪出背后设计之人。
虽说警局那边已经承诺了会重新调查,但我内心仍旧有点悬。
两次死神都在朝我挥手。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没忍住戳了戳梁君。
你说广告牌是冲我而来吗?
是。
梁君斩钉截铁。
广告牌和机场前后间隔时间短促,不是巧合。
我想不通。
可我才刚回国,没有生意上的纠纷,也没惹过什么人,怎么会……潇小姐,警惕身边人。
梁君取下眼镜用麂皮绒布细细擦拭。
大部分人也许只会让你看到他想给你看的一面。
我鬼使神差地竟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想给我看的是哪一面?
梁君对答如流。
我吗?
我想是在JohnLewis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