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及开口,就看到不远处小护士推着儿子的尸体从急救室出来,要转去太平间。
病人转房,麻烦大家让一让,谢谢大家配合了。
儿子身上盖着白布,但戴着彩色平安珠的手腕露出白布外,无力地耷拉在病床边。
那串彩珠折射着光辉正在闪闪发亮,那是我一步一拜跪上山,虔诚祷告才为我们一家三口求来保平安的,世间仅有的三串。
可它还是没能留住我儿子的生命。
推床经过我们身边,我一颗心瞬间揪起,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我不自觉跟着推床前进的方向迈动脚步,想追随儿子而去。
妻子却快步跟了上来,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扇了我一巴掌,怒不可遏地咒骂:于青州你长本事了是吧!
你敢无视我,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对妻子的话从来都是出口必应,从来都是顺着她,所以给她养成了在这个家里唯我独尊的跋扈性格。
我也乐得拥护着她,只因为我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可我今天突然变了态度,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前后巨大的落差感使她更加恼火,只能不停地朝我发脾气企图补齐那落差。
先生,女士麻烦让一让,病人需要转病房。
儿子的尸体长时间停留在医院走廊里,周边还围着众多吃瓜群众给,小护士很怕会引起恐慌,着急地开口道。
妻子梗着脖子和我对峙,挡着路就是不让开。
我想往旁边走,却被她紧紧拉住,厉声喝道:还想跑!
我让你滚过去给天一道歉,你是聋了听不懂人话吗!
我侧首看着推床上的儿子,儿子的小手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在妻子的眼前,那串和她手臂上同款的彩色平安珠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我绝望地看向她,哽咽着控诉:苏婉清你到底有没有心,盖着白布你认不出儿子我不怪你,难道你还不认识儿子那串五彩珠吗?
妻子被我绝望的哭喊声镇住,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到那串五彩珠。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紧张地开口:这,这是谁……围观的群众太多,人潮拥挤攒动,郝天一被挤得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他的声音瞬间拉走了妻子的全部注意力,只见她脸色一变,急忙推开我,焦急地寻找着郝天一的身影。
天一?
推搡间,我被人猛地撞倒在地,群众四处慌乱走动,我被踩在众人脚底久久不能起身。
天一,小心!
妻子见状脚步匆忙地从我身上碾过,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郝天一护进怀里。
郝天一抱着妻子的手臂躲着推床,怯怯地瞄着床上的康康:清清,这上面的是不是死人,我怕……妻子看到郝天一害怕的样子,瞬间沉下脸来,对着推着推床的小护士暴戾吼道:这是死人吧!
这么晦气的东西你们还敢推出来吓人!
信不信我投诉你们,让你们赔精神损失费!
她说完后,恶狠狠推了一把推床的小护士,小护士连带着推床上康康小小的身体,都被她推得左右乱晃。
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