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婶关好门,他把书放下,靠在椅背上。
寒风悄然掠过窗外,传来轻微的呲呲声,一切安静得诡异。
华西楼站起来,开了扇窗户,立即有凛风从暗夜中刮进来。
夜风卷着窗帘打在墙上,一阵一阵,动静大了些。
华西楼在窗户旁静站了会儿,眺望着远处原野上的浓雾,周遭世界唯有风声呼啸。
他踱步出了书房,下至二楼。
在二楼客厅来回走了几遍,他把目光定格在身后连祁紧闭的卧室门。
他缓步走过去,站在她门口,顿了顿,手搭在门把上。
犹豫半晌,他轻推开门,手在黑暗的墙上探了探,打开卧室灯。
华西楼眼皮垂着,隔了半瞬才抬起来。
他以前很少进连祁卧室,更别提留意她室内的陈设。
和其他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不一样,她的房间没有潮玩手办,明星周边,也没有毛绒玩具。
但整体基调依旧是欢快明亮、充实而富有生机的。
可是现在......他扫了眼这间空寂无人的卧室。
梳妆台、落地衣架、床铺和两侧床头桌上的东西被完全清理。
室内东西空了一半,只剩下一些没办法带走的大件和沉重物品,原封不动地,孤零零放在原位。
半开的窗户被夜风吹开,冷风从窗口偷偷灌出来,吹动窗帘束带静悄悄飘荡。
原本被她精心布置过的温馨房间,此刻却大而冷清。
华西楼驻足良久,内心空落落一片。
她想清楚了,冷静了,主动疏远自己,或许永远会疏离自己。
她会独立,会成长,会把眼光放宽、放远。
这是......好事。
他自我安慰。
可安慰似乎并没有奏效,他手握在门把上出神。
季婶从一楼上来,看见他站在祁祁门口发呆。
“先生,您找什么东西吗?牛奶喝完了?”
凛寒的风从窗户径直扑到门口,季婶打了个冷颤,走进去将窗户合上。
“祁祁这孩子,学校离家这么近,周末也不回来。”
她关好窗转身,看见华西楼已经离开,进了对面自己的卧室。
“先生!”季婶追上去,无奈再询问了遍:“牛奶喝了吗?”
华西楼背对着她,颔首:“我待会喝,你也早点下楼休息。”
他话毕,进室关了门。
*
连祁参加的华语之星辩论锦标赛,属世界华语三大青年辩论赛之一,是国际诸多高校优秀辩手的交流平台。
今年,第十三届锦标赛决赛在连祁的政法大学打响。
在此之前,海内外顶尖辩论强校派遣近五百多支参赛队,经过四十多个赛区选拔,最终决出28支队伍,顺利进入决赛。
连祁所在的队伍便是其中之一。
12月的最后一周,华城下了场少见的大雪。
决赛在大雪后的第一天紧锣密鼓地展开。
一周时间内,28支队伍,四十多场密集的思辩比赛。
从第一场打到最后一场,连祁的名字响彻整所政法大学,以及直播前的无数海内外高校。
作为队伍一辩,她能在开局将对手所有论点的方向尽数堵死,自由辩论时,她思维转换之灵活,语句之清晰、语速不疾不徐,皆让人叹为观止。
她对古今中外哲学典故、名人语录信手拈来。
幽默比喻和巧妙排比张口就来,妙语连珠,引得在场观众掌声如雷。
冠军赛的最后一场对决。
观众席上,华西楼旁边,有人轻声叫他:“先生。”
第一声,华西楼没有反应。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