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响午,到了午饭之时,林蔓再一次的没能吃到饭。
陈氏给的理由是这样的——
沈景安是买来的野小子,别想能吃到家里半粒米。
而林蔓啥活计都没干,不管饭。
整个二房林燕风不在家,也就洗了一响午衣衫的白氏,分了一碗能倒映着人的清粥。
然,这碗清粥,她又匀出了两份,一份给林蔓,一份给沈景安。
林蔓早间是亲眼见着白氏不曾吃半点东西的,如今又将口粮省出来给她,她于心何成?
不行不行,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她必须得想点什么法子改变改变现状才好。
可眼下对于这个世界她没有半点的了解,再加之她年岁不大,生活在这个家里又处处受限制,有什么法子来改变现状呢?
瞧陈氏这人还真是个狠心的,想来她说不给沈景安吃半粒米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本来这粥既稀又少,若还分一大半出来,莫说一个人吃不饱,只怕整个二房都要活活饿死。
许是林蔓想的太入神了一些,白氏摆在前面的半碗粥她只呆呆瞧着不曾动半分,白氏不禁又有些担心起来。
“蔓儿,你快些将粥喝了,吃了东西才好得更快!”
闻言,林蔓缓缓抬头,看向白氏,一双眼睛既亮又清澈。
“我不饿,娘喝吧!”
“我也不饿!”知晓自家闺女这是在心疼自己,白氏鼻子一酸,“蔓儿乖,快些吃了,等吃饱了你这身子就好得更快了,身子好了才能长高高!”
说什么身子好不好的,林蔓叹息了一声。
原主是跌池塘溺毙的,除了最开始浑浑噩噩的那几天,等醒了之后她倒也觉着与寻常人无异,就是这身子太羸弱了一些,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早间吃了糕点,她没觉着肚子怎么饿,倒是白氏忙忙碌碌了一个响午,林蔓定是不会喝这碗粥的。
母女二人你推我让,最后终归是二人又一人喝了一小半。
沈景安瞧着母女二人,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微垂了下去,再看不尽任何情绪。
下午,白氏自然又是干了一下午的活计。
晚间晚饭时,二房所分到的食物依旧少的可怜,谁都不够果腹。
这种日子哪儿还能过得下去?
不可忍,不可忍!
幸好林燕风回来时偷偷的塞给了白氏两个馒头,这才让二房三人肚子里稍稍的填了些肚子。
在这个年代没有任何的夜生活,待得天色一黑时,便该是睡觉时间了。
南厢房只有两间房,而如今沈景安作为冲喜的童养婿,这几日夜里自然是该和林蔓在一个屋子里睡得。
但两人年纪毕竟都不大,加之沈景安昨夜固执的在凳子上坐了一个晚上,为了两人的‘和平相处’林燕风便与白氏二人拿几条长凳子,再拿几块木板,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床。
床是对床式的。
白氏怕二人不方便,便又从柜子里翻找了一块青黑色的破布,缝缝补补好了之后在二人的正中间拉了一个帘子。
毕竟如今的林蔓才‘十一岁’,白氏生怕林蔓心中会多想,便拉着她在外头说了好一阵的悄悄话。
语气很是语重心长,“蔓儿,景小哥迟早会与你成为夫妻,那青山上的老道长也说了,你二人之间的缘分深,娘也知晓你如今还小,不大方便,但今后你们二人总是要成婚的,你心里放轻松一些!”
林蔓闻言眨眨眼,她什么时候紧张了吗?
在现代她极少接触到异性,何况还是跟小正太‘同居’这种,她现在简直很兴奋了好嘛!
未免让白氏查出察觉什么不对劲,林蔓轻咳了一声,无比乖巧。“蔓儿知晓了!”
她那微微低着头的样子着实让人瞧着有几分心疼。
白氏摸摸她的头,又与她说了一番话。
在白氏与林燕风的眼中,沈景安就是她一家的救命恩人,今后当林蔓的上门女婿没跑了。
到底如今林蔓年岁小,白氏也无法同她多说些深刻的,只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之后,便让她早些睡了。
待林蔓回房瞧着这小小的屋子以一块破布隔开时候,她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从帘子一旁探了个脑袋瞧了瞧对面床铺的小正太,笑的一脸灿烂。
沈景安如今面靠墙壁单手枕头而侧卧。
他的床沿着窗扇,恰好能见着窗扇外璀璨的月光。
她本想与这小家伙说点什么,或者逗弄逗弄一番,但瞧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到底还是放下了帘子,躺到了自己床上。
从昨日见他到现在,这小子所说的话屈指可数,瞧着是个不太爱说话的。
再加之他昨夜一夜未眠,她还是先不打扰好了……反正今后撩小正太的日子还长着呢。
如此一想,她脱鞋之后便翻身上了床,当头挨着枕头后,不禁叹了叹气。
什么正太不正太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如今要如何改变现状。
陈氏刻薄,非要做了事才给饭吃,而且给的这点吃的简直是连牙缝都不够塞。
她得想法子先将吃的这块给解决了。
其次再是手里能攥点钱,一步一步来。
林燕风是有份手艺,但如今一大家子生活在一块未曾分家,他做工所得来的每一笔钱都必须交给陈氏,一个铜板都要对得上账。
所以这攥钱,得背着陈氏。
但问题又来了,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而她从头到尾的将自己特长给搜刮了个遍,发现能认几个字之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该拿什么来赚钱?
纠结纠结,实在纠结。
越想越是纠结,越想越是烦躁……最后她翻来覆去覆去又翻来,在无声的夜色里,睡着了。
而那躺在窗扇下的少年却在夜色里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瞳孔与夜色交合,深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