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川说仓促,还真有点仓促。
一周后,他便上门迎亲。
与我同一天结婚的还有薛凤娇。
纪文宜回城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她急着栓住纪文宜。
赵安川推着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穿着熨烫过的军装,胸前别了朵鲜艳的红花。
我看着他胸前与其气质格外不符的红花噗嗤一笑,正要坐上他的后座,薛凤娇不甘的声音传来:“赵安川,你还有这本事呢?”
赵安川不明白薛凤娇的敌意从何而来,可我心里明镜似的,前世赵安川和薛凤娇结婚并没有准备这些大件。
纪文宜拽了拽薛凤娇,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他以为薛凤娇是在挤兑他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薛凤娇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打住,临出门却在我耳边说:“姐,你也就结婚这天风光了。”
“这些自行车缝纫机以后都是没人要的破烂货,你到时候可别跑到沪市求我接济。”
李春霞耳朵尖,这话儿她全听见了,却对着乡亲们笑得合不拢嘴:“瞧瞧凤娇这孩子,多心疼她姐姐呀。”
在一片嬉笑声中,我稳稳当当坐在赵安川的后座上,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夕阳倾泻在那一片片金黄的玉米地上,村头的老磨盘边,传来几声犬吠,但最终都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三日后,我便随赵安川登上了前往西北的绿皮火车。
这年代的基础建设不比后世,加之路程遥远,坐火车要好几日。
待到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越来越荒凉,赵安川忽然问我:“后悔跟我来这儿了吗?”
即将到站,看着虽与未来很不相同,但仍有几分熟悉的风景,我心里激动不已。
赵安川驻扎的地方是酒泉,这片茫茫戈壁滩不仅是华国航天事业起步的地方,还有既绚烂又凋敝的敦煌石窟。
我上辈子攻读历史研究生的毕业课题便是莫高窟,自六十年代起,这里的考古工作一度断绝。
但前世,纪文宜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放着好日子不过,而去钻研枯燥又无用的学科。
纪文宜管理下的公司也很快出现问题,我只能把这份热爱掩埋心中。
而现在,命运之手又让我回到了这里,恰好是中断多年的历史与考古研究逐步恢复的时间。
“该下车了。”
赵安川的提醒让我从对未来的蓝图规划中回过神来。
我跟上他的脚步,回答了刚刚的问题:“不后悔的。”
怎么可能后悔?
我记得赵安川的世伯便在这边的研究所工作。
这年月,还是得经人介绍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