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去世后，我因过度思念。
拿着他经常在我面前写的德语日记。
去问刚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孙女，丈夫写了什么。
没想到孙女扑哧一笑说：
「爷爷真洋气，还给你写情书呢。」
「每一句开头都是，亲爱的汉娜。」
我如遭雷劈，多年的相濡以沫竟然都是假的。
我从没有德语名字，而他的初恋就叫陈汉娜。
他在日记里写满了对这个女人的思念。
再睁眼，重生回到我们刚结婚不久。
这一次，我不想再过被冷暴力的日子，选择放过彼此。
.
天花板一片惨白，白得晃眼。
我动了动身子，身旁的男人似乎警觉，翻了个身。
我看着他，二十出头的陈思明，还带着几分青涩，真是好看啊。
只可惜，好看的男人，心往往也最凉薄。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不耐烦皱眉。
这熟悉的眼神，我却莫名一阵心悸，
仿佛回到了无数个被他冷暴力对待的日日夜夜。
这样的早晨，他从来不会好好和我说话，
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冷嘲热讽，字字诛心。
床头的日历映入眼帘：988年6月2日。
988年，我和陈思明结婚刚满三年。
我扶着床沿，胃里一阵翻涌，试图让自己坐稳，却感觉浑身无力。
「思明……」我虚弱地开口。
他随意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冰冷，
「醒了就赶紧起来做饭，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思明，我，我好像肠胃炎犯了，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
我咬着嘴唇，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他动作一顿，但很快便继续对着镜子整理衬衫，仿佛没听到我的话。
结婚前，他那副文质彬彬的学者模样深深吸引着我，
可如今，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终于舍得开口，「我有事，你自己去。」
我看着他抬起脚，我知道，他要去参加陈汉娜的婚礼，
就像多年前，他不顾婚礼抛下我，也要赶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一样。
「思明……」我叫住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漠，带着几分不耐烦。
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事？
在他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妻子，一个用来应付家里催婚的工具罢了。
结婚三年多，他几乎没碰过我几次，我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
也不过是领证那天，他敷衍地在我额头上印下的一个吻。
我冷汗直流，「我那么疼，你看不到吗？」
他轻蔑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我知道，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他一向如此，不把我的事放在眼里，更不会在乎我的感受。
我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我还是坚持着去了医院。
医生说，我是因为长期精神紧张，
加上饮食不规律，才导致的急性肠胃炎，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思绪万千。
我的人生，难道就这样了吗？
我真的要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地过完这悲哀的一生吗？
不，我绝不！
重生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2.
我回到家，陈思明还没有回来，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晚上我妈想吃饺子，记得早点回来做饭。」
我冷笑一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打开衣柜，翻出那件我珍藏已久的红色连衣裙。
这件裙子，是陈思明出差时，我偷偷攒钱买的，
我一直想穿给他看，却始终没有勇气。
我对着镜子，将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王姐吗？我，左青青，我想好了，我想回团里……」
放下电话，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傍晚时分，陈思明回来了。
他诧异地看着我，似乎是奇怪我没有像往常一样。
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迎上来，嘘寒问暖，递上拖鞋和热茶。
「回来了？」我端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语气平静。
「我们明天去民政局一趟吧。」
看到我的打扮，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没了。
「去做什么？」
「离婚。」
这两个字说出口，我感觉压抑在胸口多年的巨石终于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终于正眼看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知道。」
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离婚了。」
他没理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我们离婚后，你以后想怎么找你的汉娜都行，我绝不阻拦。」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陈思明，你那么喜欢陈汉娜，当初为什么不顶着压力娶了她？」
「为什么现在不肯和我离婚？」
「你胡说什么？」他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陈思明，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对得起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站起身，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这些年来积压在我心底的委屈和愤怒：
「结婚三年，你碰过我几次？你关心过我几次？」
「你眼里心里，除了你的初恋陈汉娜，还有谁？」
「你居然当着我面，写爱她的日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陈思明，你真以为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悲凉：
「陈思明，你就是个懦夫！你不敢反抗你父母的安排，不敢追求你所谓的真爱，」
「却又在婚内精神出轨，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现实，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够了！」
「左青青，你别太过分了！离婚是吧？行，你想离，明天我们就去！」
他的怒吼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我的心却一片死寂。
我看着他，眼神平静。
「好。」我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3.
天刚蒙蒙亮，我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陈思明，他果然一言不发逃避。
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决定先去市歌舞团看看。
结婚前，我是团里的台柱子，很多人都说我是天生的舞者。
可是为了这段婚姻，我放弃了我的事业，
放弃了我热爱的舞台，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照顾这个家。
王姐看到我，眼睛一亮，连忙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
「青青，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放不下架子，不愿意回来了呢！」
王姐一边剥橘子，一边笑呵呵地说。
我接过橘子，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会呢，王姐，让你费心了。」
王姐看我情绪不高，认真地说：
「青青，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日子还得过下去，」
「女人啊，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王姐说得对，我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回来，以前的位置还是你的，」
「团里正准备排一出新舞剧，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看看剧本。」
王姐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剧本递给我。
我接过剧本，翻了几页，是根据民间故事改编的爱情故事，我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样？喜欢吗？」王姐问我。
我点点头，「我很喜欢，谢谢王姐。」
「喜欢就好，那你先看看剧本，有什么想法咱们再讨论。」
王姐拍了拍我的手，鼓励道，「青青，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我看着手中的剧本，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热情。
是啊，我还有梦想，我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我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打倒！
在歌舞团待了一整天，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晚上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
我简单地煮了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想着心事。
4.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我一边问，一边打开了房门。
「青青！你快去医院吧，你家思明出事啦。」同楼的革大姐一脸幸灾乐祸。
「革大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吓唬我！」
「我哪敢吓唬你呀！我亲眼看见你家思明被人从招待所抬出来的，」
「满脸是血，怪吓人的！你赶紧去看看吧！」
革大姐说完，生怕我再追问什么，一溜烟地走了。
我顾不上多想，随便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医院跑。
终于在病房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陈思明。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陈汉娜正梨花带雨地坐在床边，眼睛红肿，楚楚可怜。
「思明，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陈思明虚弱地笑了笑，握住陈汉娜的手，「汉娜，你别担心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
「青青姐，你来了。」陈汉娜似乎注意到了我，怯生生地喊了我一声。
陈思明也看到了我，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陈思明，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开口，陈汉娜就哭哭啼啼地解释起来：
「青青姐，你别怪思明，都是我不好，」
「今天我本来是要回德国的，思明他只是来送送我，没想到我老公误会了。」
我冷笑一声，「送人需要去招待所嘛？」
陈汉娜脸色一白，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陈思明，我们离婚吧。」我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陈汉娜闻言，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她跪在我面前，哭着哀求道：
「青青姐，我知道你想离婚，你别离婚，」
「思明哥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看着她这副做派，只觉得恶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她永远都是受害者。
陈思明挣扎着起来，心疼的安慰道：
「汉娜，你别求她，你快起来，地上凉。」
我第一次见陈思明如此深情款款地对待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却不是我。
我嗤笑一声，「这演的哪一出啊，两个有家室的搂搂抱抱。」
陈思明怒吼：「左青青！你闹够了没有！非要咄咄逼人吗？！」
我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
「陈思明，你明天要是不去和我离婚，我就去你们登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陈汉娜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拼命摇晃着陈思明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陈思明脸色铁青，他最是爱惜羽毛，要是这事真闹大了，他这个大学教授也就做到头了。
「好，我答应你。」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天先搬去团里的宿舍。
这套房子是陈思明学校分的职工宿舍，我一直没打算要，反正我也没出钱。
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结婚这么多年，
陈思明每个月就给我那么一点家用。
我还要省吃俭用给他妈寄钱，哪有什么积蓄。
我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一阵悲凉。
结婚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
我以为只要我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
可我错了，有些人的心，就像石头一样，捂不热。
我把一些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塞进行李箱，
其他的东西，我打算都留给陈思明和他的「真爱」。
收拾完东西，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糟糕的婚姻了。
5.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民政局。陈思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圈发黑，胡子拉碴的，像是老了十岁。
看到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拿到了离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陈思明叫住了我，
「青青，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们之间……」
「够了，陈思明，」我打断了他，
「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