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送单地点是腾龙新区的某高新企业。
我被女前台拦在了大厅。
“外卖放这里就行。”
“客人备注了必须本人签收。”
女前台恼了，逼近过来，伸手捋我。
“什么人啊！
脑子一点都灵通，难怪沦落到只能送外卖！”
她没留神拍开我的帽檐，霎时愣在原地，眼里掠过惊艳。
“让他过来吧。”
电梯里传来女子冷冽的声音。
我抬眼看去，入目是两道并不陌生的身影。
顾君柏一身笔挺的西装，气质如竹，看着云绮的目光满是温柔宠溺。
“瞧你，多大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顾君柏扬眉，“是呀，我从十几岁就跟着你了，难为你还没看腻我。”
“都这么多年了……”云绮愣了下，而后笑着理了理他衣襟，不发一言，却已是情深无痕。
“您好，您的外卖。”
我压下帽檐，弓腰驼背，显得谦卑。
我绝不是在刻意破坏氛围。
即便我本能的不舒服。
没一会儿，一双名贵的高跟鞋踏入视线。
“退了，withoutpearlandice。”
我能感受到冷漠的眼神盯着我，打量了我好一会。
我故意变了声线：“您退了，我会被扣钱的，您能不能……算了，他们外卖员暴雨天送餐也不容易，留下吧。”
顾君柏还是跟以前一样，很有君子气度，从不为难底层人。
这也是云绮最欣赏他的点。
云绮调侃：“我的阿柏就是这么善良，君子风范！”
顾君柏羞涩地别过脸，却凑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垂。
云绮许是早就习惯这样的亲近，只是低低的笑。
奶茶要珍珠和冰，是他的喜好，我不喜欢。
难怪云绮把她小男友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我只能选择尊重并祝福。
我连连道谢，谦卑的离开店。
出门时，我听见云绮打了个电话。
“喂，外卖平台吗？
举报你们一个快递小哥，袋子全漏了……”我被平台罚了五百元。
这个月算是白干了。
我不明白，明明快递袋好好地，为什么云绮要污蔑我。
她哪里是那么无聊的人！
暴雨天地面湿滑，我骑着小电驴，浑浑噩噩的摔倒在四合院前。
老旧的门楣，大大的封字，刺痛人眼。
我只是苦笑。
石阶上暗红的，像是褪了色的鲜血。
我母亲，曾经在这里撞柱而死。
她临死前的心愿，是我好好活着。
即便是卑微如狗，也要活下去。
因为我的命，是母亲用命换来的。
暴雷巨响，震彻耳膜。
我没有雨衣，全身很快湿透。
早年的旧疾发作，我剧烈咳嗽起来，血丝溢出。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
手机屏幕亮起，顾君柏发来信息。
“哥哥，你今天出现，已经引起了她的震怒。”
“我劝你赶紧离开江城，不然云绮的怒火，不是如今的你能够承受的！”
我的手指颤了颤，僵在屏幕上，只是苦笑。
今时今日，以她与我的阶级差距，若她存心为难，怕是我连乞讨都无处可去。
仿佛是应证我的猜测，很快我收到外卖平台的辞退邮件。
我尝试在其他平台注册，但全部在人工审核阶段失败。
我甚至联系了昔日老板，但无一例外都被拉黑。
我望着阴霾的夜空，黑的透不过气，只觉得阵阵发冷。
云绮果然是要全方位的封杀我。
我还不想死呢。
她几乎封死我所有可能性，事已至此，我唯一的出路……路边一辆裹着白布的车开了过来。
是停尸车。
我去了殡仪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