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降落了一半,段寒成面容落在阴影处,眼中墨色浓郁,不见太多的波动,可目光却紧锁着前方的那对男女。
宋止受了伤,方元霜心疼坏了,握着他的手,像是在掉眼泪,月色落在他们周身,让这一幕如清冷的画作。
段寒成倒成了这对痴男怨女的陪衬。
江助理敏感捕捉到了上司的古怪,他嬉笑着,“段总,其实那个宋止根配不上元霜小姐,她还是跟你最般配了。”
过去是有不少人说过这样的话,无外乎是奉承。
段家是有着百年基业的名门望族,周家家底同样丰厚,段家子跟周家女任谁看来都是天生一对,可段寒成从没点过头。
方元霜咋咋呼呼又没分寸,倒贴的样子实在令人厌恶。
可她不贴上来了,段寒成又不习惯了,手指搭在窗边,敲了敲烟丝,“我让你办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保管让宋止知难而退。”
江助理轻抽鼻息,不解道:“……段总,您不喜欢元霜小姐,为什么不让宋止跟她结婚?”
白色烟雾在指尖绕了绕,他声线极低,“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那也是我的,其他人没资格要。”
手机震动。
段寒成沉眸接起,面对电话那端老人家的询问,神色稍有收敛,“……是,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无奈道:“好,我这就回去。”
目视前方,段寒成吩咐:“送我回老宅,之后你再来接她。”
将他送走,江助理又来接方元霜。
他瞥见方元霜指尖有血,拿了湿纸巾给她,“您没事吧?”
“没。”擦掉了血,她轻声细语,“……段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把宋止放出来?”
跟段寒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跟着他这么久,身为他的特助,江誉是最懂得变通的,圆滑回答了方元霜,“元霜小姐,段总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只是关着宋止,要不然早收拾了他。”
“可是……”
“段总有多金贵,哪里有人敢对他动手。”江誉故意放大了叹息声,“而且您知道吗?这事已经被段老太爷知道了……”
方元霜瞳孔紧缩,“怎么会这样?”
段家老太爷最疼爱段寒成这个孙子,他自小被宠大,不曾挨过打骂,这事被传到段家,宋止才是真的完了。
得知段寒成受了伤,段家上下如临大敌,气氛凝固着,段寒成踏进去时,没几个人敢大喘气的。
主位上头发花白的老人招手唤他,“寒成,过来。”
段寒成脱下西服交给佣人,慢步走近,“太爷爷。”
段老太爷抬头瞧他那张清隽的脸,嘴角的一点淤青落进眼里,他立刻敲了敲拐杖,“谁干的?”
他一怒,段家跟着震上一震。
一直站在旁侧的女人上前,她盘着发,衣着端庄高雅,眼型却生的有几分狡黠,“寒成,你快说清楚,这是谁动的手,瞧着真让人心疼。”
她抬手去触碰段寒成的伤处,却被他那道锐利的眼神驱退。
这么多年了,他对自己这位继母,还是没一点好脸色,项柳习惯了,抿唇尴尬一笑。
段寒成自然地站在了老太爷身边,言语中不乏讥诮,“一点小伤,没打算惊动太爷爷,柳姨倒是会小题大做。”
“这怎么能是……”
“好了。”老太爷打断他们的争执,“寒成,你来说到底是谁?”
宋止是段寒成算计进去的,可这是他胁制方元霜的把柄,家里要是掺和了,就要失控了,“不是谁,是我自己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