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阴司,第五殿,阎罗大殿前。
向来唯唯诺诺的慕小华,再也顾不得去看一旁正朝自己猛使眼色的黑白无常,对着殿上的阎罗王就是一阵歇斯底里地咆哮:“什么,就因为我鸽了两本书,就要罚我去担任临时地府阴差,还要服役九十九年才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呜呜呜,我不服,我要上诉,快给我找律师。”
大概是见多了像慕小华这样的刁民以及撒泼,殿上的阎罗王大人只是淡定地一拍案上的惊堂木,然后缓缓回道:“凡地府所判,皆有天理可循,日后你就明白了,眼下本王也懒得与你计较。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九十九年不够,想要多为地府做贡献,本王亦是欢迎之至的。慕小华,你现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殿上阎罗王这番饱含深意与“欢迎”之言,顿时如同一桶三九天的冰水,将差点气糊涂的慕小华给惊醒了过来。而眼见慕小华还待回话,一旁的白无常已经凑上前来喝道:“罪囚慕小华,还不快谢谢阎君大恩,然后速速与我们兄弟二人,一同前去阴差府报到吧。”
这一声响亮的罪囚,也让慕小华彻底地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处境,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咋的?真不如老老实实听话,去当个临时阴差,搞不好还能混个地府编制呢?
于是,慕小华立马端正了态度,如小鹌鹑一般向着殿上的阎罗王拜谢道:“地府临时阴差慕小华,编号九五二七,向阎君大人报到,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看来阎罗王大人也挺与时俱进的,见慕小华这么快就上道,话里还用出了星爷电影中的老梗,当即也是呵呵一笑,然后摆手示意着一边的黑白无常,赶紧领慕小华前去阴差府报到。
走出大殿之后,眼看已经越过了阎罗大殿的地界,慕小华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先是谢过了殿上黑白无常两兄弟的提点之恩,毕竟从昨天来报道的时候,这两兄弟就对自己挺照顾的。
接着,他又忍不住向着黑白无常兄弟抱怨道:“两位大哥,地府就这么霸道吗?都说阎罗王大人是十殿阎罗中最好说话,最爱助人的主儿了,为何一上来就要判我九十九年有期徒刑啊?”
却没想到那黑白无常两兄弟也是叹口了气,二人相视一眼后,其中的白无常已回道:“咱们也跟随在阎君大人身边很多年了,其中一个理由肯定是这样的,大人近些年喜欢上了人间的网文和影视,经常让小鬼们去大量采购,但是往往会遇到一些写着写着就没了下文的。因此,大人心里很是痛恨那些鸽子精作者的。不过像你这样,一上来就直接打发到阴差府去服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是福是祸呢?”
听了白无常的这番话,慕小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毕竟昨日自己跟随黑白无常来到地府就已经是件很离谱的事情,明明记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就成这样了,这该上哪说理去?
此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原来快到阴差府门口了,正有两位阴差押着一位犯人走了过来。再仔细一看,慕小华猛然觉得那犯人似乎有些面熟。
慕小华再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对了,昨天刚来的时候,自己好像在阎罗殿前见过他,当时他是跟随着一位古代的官员前来,看模样与打扮,应该是位下人或者亲随。记得当时阎罗王大人还挺欢迎他们的到来,曾亲自到殿外迎接过,怎么今天就被抓来地府报到了呢?难道是东窗事发了,那他家主人呢?
将这一肚子的怀疑与身边的黑白无常说过之后,慕小华非常期待地看着这两位地府万事通。却没想到,这回却是那如闷罐子一般的黑无常开口回道:“这事儿吧,其中倒是有几分曲折可说,而且你也未必会理解,但总归是祸从口出。因此也不妨和你说说,也免得你日后犯了忌讳。”
原来,在川中的酆都县,素来都被传作是人鬼两界的边界。而在县中还有一口见不到底深井,民间都说那里可以通往鬼门关,因此为了防止鬼魂作乱阳间,每年都要烧大量的锦绣玉帛并扔进井里,用来祭祀亡魂野鬼。
而这项花费被时人称之为“纳阴司钱粮”,需要耗费掉价值白银三千两的海量物资,也成为了当地老百姓们身上的一副重担。而且,如果有哪年没有进行祭祀的话,当地必定会发生病情瘟疫,因此,老百姓们只得勒紧裤腰带来供应此项花费。
到了顺治年间,新任的酆都知县刘纲来了之后,听说此事便下告示明令禁止,县中的百姓们则是一片哗然,都认为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然而,知县刘纲依然是固守己见,认为圣人教化之下,岂有冤魂作乱之理。见此,素来明哲保身的乡绅们也顾不得脸面了,一起前来逼宫,并责问道:“甭总讲什么大道理,咱老百姓就想安稳地过日子,如果你非要讲大道理的话,请问你能和鬼神们讲清楚吗?”
没想到,知县刘纲还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子,当即就反问道:“敢问何处有鬼神?请指给我看看。”
众乡绅们一看,哎呀,还真有不怕死的,那就不用拦着了,便明确地告诉了他:“故老相传,在那口深井之下,便可直通到鬼门关,只是从来没人敢去一试罢了。”
但愣头青似的知县刘纲真的就答应了下来,毅然决然地回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既然百姓们都觉得是鬼神作怪,那本县又何妨前去为民请命呢?”
于是,刘纲当即就命令左右取来长绳,来到了那处深井,将绳索都放了下去,然后就准备独自一人踏上这面见阴司鬼神,为民请命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