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翠玉簪,聂婉莹不止一次来恭王府大闹。
今日一把巴豆,明日一包痒痒粉。
养尊处优的高门闺女,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招数,也不过是命我在庭院里当着下人的面,一遍又一遍地抄《女则》、《女诫》。
不管是命我举着花瓶跪在廊下训话,还是逼我站在泥地里供画师入画,钟怀宴都听之任之。
弄得好像她是这府里的王妃,我才是爱闯祸的外客。
钟怀宴每日都在等着我忍无可忍发作出来,大闹一场。
但他绝不会想到,我比他更期待聂婉莹的到来。
因为,聂婉莹身边的贴身侍女红玉,恰恰是一位绣衣使。
我们通过绣样传递消息,每次相见,一块帕子、一件衣服,乃至腰间的荷包,都会成为我们交换信息的媒介。
宫中赐下的红花绝子汤摆在我面前的时候,聂婉莹正第七十六次向我套话失败。
内侍官端着盘子,等着亲眼见我喝下。
聂婉莹见着这场面,多少有些发怵。
“算了,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他还会不会回来?”
我偏头看着她,对于世家女子而言,最无力的就是期盼。
“他赞他的心上人是最耀眼的女子,此次回家要赶紧定亲,唯恐被他人抢了先。”
“我早该猜到,有谁能够比当世唯一的女将更耀眼呢?”
聂婉莹抓住我的肩膀,急切道,“他的心上人就是你?
对不对?”
我摊开自己曾开六担弓的手掌,暗叹如今无力绵软,什么都握不住了。
孟九安心爱的耀眼女子,再也无法灿如骄阳。
好苦啊,真的好苦。
我端起汤药眼都不眨地一饮而下,“对不住了聂小姐,等会儿毒药发作起来,恐怕很难看,我们明日再叙吧。”
聂婉莹呆愣了片刻,神色黯然道,“爹爹说他八成是细作,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们是一样的人,都是疯子。”
腹痛如绞,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沿着桌子滑倒在地。
疯子吗,那便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