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尧看着飘飘那扭曲的脸,还有迎露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再闹下去不好收场的他,总算收敛起来,在迎露面前晃晃悠悠的他故意重重的咳了两声,以示尴尬。
看着迎露对他那满是拒绝的脸,心想:对,还是吃饭最重要!白飘飘说的很对。
“喂,吃饭了。”
旭尧上前去推了推一旁闭着眼睛不想理他的迎露。
迎露冷静期间突然被打扰到,立马暴躁的睁开眼蹬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道:
“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说完便使劲扯了扯脚边的毯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浑身散发着火药味。
旭尧见迎露好像真的生气了,这才有些着急了起来,都怪自己嘴贱!要是真不吃饭,那怎么得了,她这才刚受了重伤。
“吃嘛吃嘛,爷不逗你了,赶紧吃饭嘛,你看这么多好吃的,你不吃,可就太浪费了噢。”
当时的嘴有多嗨,现在的人就有多难哄。
旭尧屁颠颠的小跑到迎露转过去的那一边,蹲下身子对着迎露谄媚的说道。
任他怎么说好话,迎露都是闭着眼睛,理也不理他。
“是呀迎露姑娘,这可是飘飘去市场上买的养了七年的老母鸡,小火慢炖,一点点熬出来的,连一口汤少爷都没舍得尝一口,少爷吩咐这是专门给您补身体的,您不吃,可浪费了少爷的一片苦心啊。”
白飘飘见状也在一旁也赶紧助攻道。
本感觉到势单力薄的旭尧随即抬头给白飘飘使了一个干得好的眼色。
迎露则是竖着耳朵,听着眼前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的,心里只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套路,但随着香味阵阵飘来,很快就打乱了迎露的坚守的思绪,这个鸡汤好像闻起来确实挺香的,要不然吃点?
吃点就吃点,不吃白不吃。
就这样在飘飘的恭维下,旭尧的掐媚中,虎子作为成员的陪吃下,这顿午饭终于是愉快的开始了,迎露吃的很愉快,旭尧吃的更开心。
坐在旁边一会儿给迎露夹菜,一会儿给迎露剥鸡蛋,好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连白飘飘想帮忙,都插不进手。
午饭结束,白飘飘收好碗筷,带着虎子识趣的先走了。
“姐姐再见!”
被吃食收买的虎子俨然已经忘记了当初迎露叫他走时那凶巴巴的模样,现在完全沉沦了在迎露的美貌与大方之中,走时还不忘眨巴着眼睛,愉快的跟迎露说再见。
“嗯”
迎露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孩子,她的内心很复杂,瞧着他对自己那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知知道她是他全家灭门的凶手后,是否还笑得出来?
对迎露而言,知道与否不重要,大家都是各为其主罢了,他长大后,若是想要报仇尽管来,她会奉陪,但那晚过后,她决定了,目前她不会再去杀他。
“小屁孩儿,爷的女人你也敢……”
旭尧见虎子对着迎露色眯眯的模样,抡起拳头就要向他揍去,吓得虎子滋溜一声,把鼻涕收紧赶紧跑了。
此时院中看去,天上太阳也有些阴沉沉的了,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旭尧怕迎露在这院中再坐一会儿吹伤风了,赶紧扶着迎露就要回屋。
迎露正吃饱喝足的坐在树下发呆,旭尧走过去一把就将迎露抱起,吓得迎露瞬间花容失色,惊声说道:
“你干嘛!”
“天凉了,回屋坐”
“噢”
迎露见天确实有些凉意了,也不再反抗,乖乖的任由旭尧抱进屋去。
旭尧身上刚洗完澡,此时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熏到了迎露灵魂最深处,她贪婪的允吸着这味道,又悄悄的将头往旭尧怀里靠了靠,暗自贴近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迎露数了数,跟她的一样,又快又乱。
进屋后,旭尧将她抱上了床然后轻轻的放下,可突然想到她搭膝盖的毯子还在外面,又赶紧跑去拿毯子。
可谁知刚转身迈出一步,迎露突然叫住了他。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受的伤?”
旭尧闻言一下子愣住了,他以为迎露不会跟他提起这个。
他楞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说道: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你。”
旭尧难道不想知道吗,肯定想知道,心中千分,万分想!他想把伤她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比起对她的追问,他更想拥有的是她的坦诚,和对他的信任,等她足够信任他的那一刻,他相信她自然会把一切都告知给他的。
两人沉默之间,迎露突然听到旭尧的回答,这回答却让迎露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她想到,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份,明明知道自己会武功,他却装作一概不知,明明自己行踪诡异,他却不在乎,装作若无其事。
明明自己身受重伤,是人都会怕招来麻烦,偏偏他不管,他也不问,只是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为自己疗伤,安心的陪在她身边。
原来被别人信任的感觉还挺好,此时迎露感觉到眼睛有点湿润,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紧拉起被子侧过身去。
“迎露你记得,你有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你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谁若是敢伤你,我定不会饶他!但我只求你能信任我,倚靠我。”
旭尧转头看着迎露此时侧过去的身体,他们中间像是隔着一道宽宽的河流,这仿佛就是他和她之间的障碍,他想要越过去,可迎露却始终不肯回头帮帮他。
“谢谢”
被子的一角已经沁润了一些泪渍,迎露不敢转身看旭尧,她只能安静的假装睡着了,直到听到他轻轻关门的叹息声传来。
原谅她还没有勇气和信心像他所说的那样信任他,倚靠他。她孤独惯了,她从来都是像杂草一样长大,被丢弃,被利用,她的半生充满了背叛与痛苦,就连现在也只是为了复仇活着,活着而已,除此之外,她的人生,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但她没想到的是,生命中会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可能,遇到了旭尧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他像是个特例,像个漏洞一般的就这样闯进了她的生活,强制性的与她有了交集,她不奢求有人对她好,却偏偏惧怕有人对她这般的好。
尤其是她渐渐开始贪念起了这种感觉,她贪念他的无赖,贪念他对自己的宠溺,甚至是贪念起他对自己这肆无忌惮的好,这种感觉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惶恐。
迎露心很乱,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可拒绝的话到嘴边,她却发现她怎么都开不了口,她唯独只有选择沉默,她觉得自己实在太糟糕了,像一头困兽,找不到出口。
也许再等等,让她再想想,她需要再多些时间,再多一点信心,到时候时间一定会给出让彼此满意的答案。
翌日
云国朝堂上,众大臣穿着官服,头顶官帽,却都跟长舌妇一样团团围在一起讨论着二皇子云成禁足期间被杀之事。
“谁这么大胆啊,敢在成王府杀人”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惊讶的说道,皆是不可置信,
“听说是江湖上的杀手干的,去的人有一群,死了一片,最后只剩一人逃脱了”
“王爷,要不要……”
刑部尚书张文见众人在朝堂上如此没规矩,忍不住低声询问云镜要不要阻止。
“不必,随他们去吧”
云镜沉默在一旁,不参与不组织,遗世独立般的独自站在一个角落,对于前来示好的官员统统对于礼貌的拒绝。
这其中的人其实谁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毕竟当时云成正在禁足,谁也不得探视,已经许久没和外面往来了,里面发生的事,他们现在也只是道听途说,胡乱猜测罢了。
“都给朕闭嘴!”
堂上一阵雄厚的声音传来,皇帝的一声令下,就在刚刚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变得瞬间老实起来。
见皇帝来了,众人扑通一声,集体跪下。
“参见陛下”
云皇面带怒色,大步流星从后面走了出来,也不知听到了多少,一上朝就怒气冲冲训斥着众人。
“你们还有脸参见朕这个皇帝!皇子之死,你们这群人作为人臣能在背后议论的吗,不成体统!”
众人跪倒在朝堂下,吓得动也不敢动。
云毅在大殿背后就听到了朝堂之下的官员间传来的嘈杂声,问身边的公公,才知道这群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自己儿子的死,俨然一副看戏的心态。
云毅听完瞬间心里中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是因为中年丧子导致的悲痛还是其他因素,他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目怒斥,台下众人已经跪了许久了,他就犹如变成了石像那班,毫无反应。
云镜此时也静静跟着跪在地下,他低着头讥讽的看着面前这群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大臣们,见皇帝突然来了,便立即跪在地下俯首称臣,想来就觉得可笑,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脸色真的可以转变的这么快的,这群人为臣为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眼前自己的父皇则是一脸悲痛的样子坐在龙椅上,双眼微闭,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是失去了儿子心里强忍着伤痛呢。
云镜心里可清楚的很,他只是在难过自己少了一个好控制的得力帮手,少一个能牵制住自己的棋子罢了。
“镜儿,成儿之死就交给你去查吧。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查出幕后凶手,给成儿一个交代,安葬他九泉之下的魂魄。”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犹如活过来了那般指着云镜,对着云镜颇有些伤感和无奈的说道。
说完后才抬了抬手,收到指令的众人才缓缓站起身来,得空挪了挪早已经跪麻了的双腿。
“是父皇,二皇兄之死,儿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以告二皇兄在天之灵。”
云镜闻言,对于皇帝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立马半跪半趴下的行了个大礼,做戏就要做全套,他也假模假样的嘘声答道,看起来真诚又难过。
但他心中知道这老狐狸肯定是怀疑自己了,这正是在试探自己,所以才让自己去查这个事儿。
如若没有查好,则被要罚,名正言顺的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如若想要查好,那势必就要交出一份令朝堂上众臣满意得答卷,而这份答卷势必是对自己不利的。
这份差事,谁都好办,唯独他不好办。
但老狐狸都已经把招数抛了出来,那他也只能接招了。
云镜的脸和半边身体匍匐在地上,看不清表情,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但身下的手则是悄悄的已经捏紧成了拳。
“起来吧,地上凉,有你这份决心,你二皇兄在天之灵,知道你为他的后事如此上心,也能安心上路了,这个事情你可一定要办好啊,你二皇兄不在了,你就是未来云国的希望了,切莫再云国让百姓和文武百官失望啊,务必要找出幕后之人,幕后之人。”
云虎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最后几个字则是在他的喘息咳嗽声中才慌乱结束,俨然一副晚年丧子惨绝人寰的父亲模样。
“陛下,保重龙体!”
众人又是齐刷刷的噗通跪倒一片。
而站在皇帝边上的公公见状,立马准备搀扶着踉踉跄跄的皇帝就要下去休息。
老东西这是要把本王推到云国全体百姓之中了啊,好让本王骑虎难下,不得已之下就必须去办好这件事。
云镜被皇帝当场无端加了如此桎梏却无法反抗,心中感到一阵无奈,瞧着前方那个走起路来还需要人搀扶,老态龙钟的皇帝,分不清的人,只会觉得他此时只是一个失去儿子悲伤过渡的父亲。
云镜敬佩自己这位父皇,不愧是当时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的那位,下的棋,布的局,果然高明。
在众臣民眼中,云毅不仅是严父更是慈父,而正是这样一位受众人称赞的慈父,却能在不知不觉中,生屠发妻,手撕三朝权贵悄无声息的把岳丈一家灭族,要做这些,究竟是要有多深的谋划能做到。
更可笑的是自己母后居然还以为自己真的是觅得良人,夫妇一体,帝后同心,外公一心觉得这是个好翁婿,好君主,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在这越是完美的面具下掩盖下,藏着的越是一颗狠毒的心。
他能踩着你的脚尖上位,就能将你的心尖撕碎。
云镜想不通母后生前乃是林氏一族的掌上明珠,当朝丞相府中尊重的嫡女,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更是老皇帝钦点的太子妃人选,而自己父皇当初也不过是一介妃嫔所生之子,无背景无争权夺势的能力,且不知自己母后当初到底看中了他什么,不顾一切就要嫁给他。
可奈何自认为今宵遇的是良人,却不知道只是只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