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紧相拥,慕长欢的鼻尖抵在萧赫的胸口,不一会儿,她就喘不过气来。
“王爷……”她瓮声瓮气,低低地叫了一声,“您能否放开我,太紧了,喘不过气。”
萧赫听到她委屈的声音,闷声低笑了一下,扣着她的手微微放松些许。
慕长欢总算舒服了一些。
但经此一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萧赫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声问了一句,“不是想再睡会儿?”
慕长欢叹了口气,“妾身以往一个人睡惯了,还不习惯卧榻之侧有人。”
萧赫冷哼,“那以后可要王妃受累,习惯本王的存在了。”
慕长欢被他灼热的大掌辖制着,整个人都在他掌控之中,哪里敢拗着他,只得道,“这是妾身的本分。”
萧赫没再言语。
过了会儿,忽然沉声道,“既然不想睡,那就陪本王说说话吧。”
“……王爷想说什么?”慕长欢问。
萧赫侧着身子,右手摩挲着她腰上微微凸起的疤痕,叹息,“女儿家身上留疤到底不好,回头本王让伏嬷嬷送几瓶白玉玲珑膏过来,这东西,祛疤是极好的。”
萧赫话音落下,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娇躯颤抖了一下。
慕长欢呼吸加重,安静了很久,才开口道,“妾身知道了,多谢王爷。”
“本王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萧赫察觉到她的轻颤,生怕她想歪,便多解释了一句。
慕长欢道,“妾身知道。”
萧赫:“……”
他怀疑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又不知该怎么挽回。
沉吟很久后,只能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伏嬷嬷午后与本王说了,三日后,你要在府中办花宴?”
“嗯,”慕长欢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这是你第一次宴客,需要本王陪你吗?”
“有伏嬷嬷在就好了,”慕长欢想都没想,就拒绝道,顿顿,又补了句,“王爷掌管整个容州,日理万机,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分心。”
萧赫听她这么说,语气不由重了几分道,“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事,在本王心中没有一件是小事。”
“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的好,只是花宴一事,有伏嬷嬷操持,真的够了。”
“既然如此,就按你说得来。”见她如此坚持,萧赫只好妥协。
慕长欢嗯了一声,两人之间再次冷场。
谁都没有睡着,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僵持到了青桐进来催膳。
用膳的时候,慕长欢一直低着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说。
萧赫看着这样死气沉沉的她,一阵气闷,用完晚膳,便拂袖离去,多日来,第一次没有在朗月院留宿。
前院书房,他气得看了半晚的邸报。
书房的灯火经久不熄。
朗月院中,慕长欢却是难得的自在,因着白天睡得多了点,夜里,她又批注了本医书才更衣歇下。
没有萧赫,她一个人很快沉睡了过去。
但随即,又被拖入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梦里面,她又回到了蜀中毒王山的地宫,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女童被灌了药,被推进满是毒虫的药坛中……
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刺得她的耳膜一鼓一鼓的,她拼了命地想阻拦那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悲愤与无能为力交织,她赤红了眼,又眼睁睁地看着一群毛色油亮,眼神凶狠的獒犬从远处扑来。
跟着,骨节断裂的声音仿佛来自阿鼻地狱的魔咒一般在她耳边无限放大。
睡梦中的慕长欢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撕心裂肺的喊着,“不,不要、不要啊……”
守夜的婢女听到主子的梦呓,从外间走进来,撩起帷帐,试探着想叫醒主子。
下一刻,却被惊坐而起的慕长欢扼住了脖颈。
“啊啊啊——”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婢女震惊而又绝望地瞪着近在咫尺的主子,胳膊乱舞,脸上写满了哀求。
慕长欢触及婢女惊恐的眸子,凶残的眸子猛地一缩,下一刻,忽然发狠,将婢女掼向了一边。
婢女狠狠地跌在地上,她来不及呼痛,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爬去……
王妃疯了,真的疯了!
她嘴里咕哝着,正好撞上了匆忙赶来的青桐。
青桐听到婢女的呓语,脸色突变,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闭嘴!王妃只是做了噩梦,魇着了,还不快去请王爷!”
婢女被青桐抽得清醒了几分,又揉着快摔成四瓣的屁股朝前院书房跑去。
青桐撩起帘子走进寝房时,慕长欢已经缓了过来。
她目光惊恐,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滴,一见青桐,就赤着脚下地朝她跑来,紧紧抱住了她,哽咽道,“青桐,我又梦见蜀中了,梦见那些人了……那些幼童好可怜……你说,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噩梦里……”
“小姐别怕,有青桐在,青桐会守着小姐的,”青桐轻轻拍打着慕长欢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她,待她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后,扶她去了床边坐下。
……
书房中,萧赫听到朗月院的婢女求见,想都没想,便扔下手中紫玉管狼毫笔,冷声吩咐褚章,“让青禾进来。”
“是,王爷,”褚章领命退下,没多久,就将青禾带了进来。
青禾颤抖着进了书房,萧赫一抬头就看见她脖颈上那一圈青紫淤痕。
“怎么回事?”他沉了脸,寒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