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温如沈牧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和离后,黑莲花王妃不洗白宋温如沈牧之 番外》,由网络作家“有玉温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珣见她如此样子,笑意更为盎然。他到了她跟前停下,对她伸出手。宋温如正要呵斥,他手越过她:“让让,关门。”他故意的!他分明的是故意的!宋温如脸微红,退到一旁,反应过来,她又道:“青天白日关门作甚!”谢珣将门关上,冲宋温如一笑:“自然是要做不能与外人道的事。”如此狂放样子,果真是堕入魔的妖僧一个!宋温如知道他真要对她作甚,她也无处可藏,索性在桌边坐下,说道:“已婚的妇人与他人共处一室,传出去会被人浸猪笼,谢珣你想毁我名节。”谢珣半点不气,笑吟吟道:“天下人皆知你宋温如是我的妻,婠婠还要我提醒你,从律法上来说你还是我的妻。”宋温如抿抿唇,这一点她确实没理由反驳谢珣。只要他谢珣出现,不用沈牧之杀她或是休她,她与沈牧之的婚事当即作废。她猛地...
《和离后,黑莲花王妃不洗白宋温如沈牧之 番外》精彩片段
谢珣见她如此样子,笑意更为盎然。他到了她跟前停下,对她伸出手。
宋温如正要呵斥,他手越过她:“让让,关门。”
他故意的!他分明的是故意的!宋温如脸微红,退到一旁,反应过来,她又道:“青天白日关门作甚!”
谢珣将门关上,冲宋温如一笑:“自然是要做不能与外人道的事。”
如此狂放样子,果真是堕入魔的妖僧一个!宋温如知道他真要对她作甚,她也无处可藏,索性在桌边坐下,说道:“已婚的妇人与他人共处一室,传出去会被人浸猪笼,谢珣你想毁我名节。”
谢珣半点不气,笑吟吟道:“天下人皆知你宋温如是我的妻,婠婠还要我提醒你,从律法上来说你还是我的妻。”
宋温如抿抿唇,这一点她确实没理由反驳谢珣。只要他谢珣出现,不用沈牧之杀她或是休她,她与沈牧之的婚事当即作废。她猛地抬头看谢珣:“你要找魏王?!”
“让婠婠发现为夫的小秘密了。”谢珣仍是笑吟吟地回他。
“你!”宋温如差点激动骂他,好在她及时稳住心绪,放缓了语气,“你斗不过他。”她本是想说,你可知这多危险,魏王就等着将谢家人斩草除根。
“哦?”谢珣微挑眉,笑意敛起,“婠婠,他夺走了我所有,我会以牙还牙。这五年我学会一个道理,杀死一个人不能讲究快,手起刀落痛快的是敌人。”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宋温如却因此打了个冷颤,她知道这样轻描淡写的背后是那颗在黑暗中哭泣的复仇之心,一切都会被吞噬和毁灭。
“我。”她顿了顿,“我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一直都是,婠婠你应当与我在一起。”谢珣说着,抬手脱衣袍。
宋温如冷漠看着他,她这一身臭汗,谢珣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谢珣见她不上当,他脱下外袍后,放到桌上:“衣裳挺贵。”
宋温如瞥见衣上的污泥,是她给蹭上去的。她说道:“我会洗干净还你。”
“嗯哼。”谢珣转身过去拉开屉子,拿出一瓶药递给宋温如,“养好伤才能好好干活。”
宋温如接过打开,她轻轻吹着手臂的伤痕,一点一点上药,疼得她眼角渗出泪水,她一句不吭声。
谢珣看着她上药,那道疤好似长在了他心上一样。
宋温如知道谢珣一直盯着她,她只做不知样子。
手臂上的伤痕上好药,她给手心破皮的位置也上药。
谢珣视线落在她手心上,她右手手心有着茧子,从前从未有,像是用武器留下的茧子。只是不常用,所以茧子并不厚。她会武功!她学武功是为何?他黑眸微眯,淡淡道:“婠婠何时习武了?”
宋温如手停顿了一下,他怎知?她看了眼手心,对!她怎忘了他每日与习武之人打交道。沈牧之和刘季看不出来她手上的茧子是因武器,一是刘季不会武功,沈牧之从不亲近她;二是她每日在王府栽花种草,他们即便看到茧子也认为是栽花种草造成。
“既知答案,为何还要问我?”她冷淡回应。
谢珣在她对面坐下:“怪不得婠婠心有成竹能离开此处,原是习武了。”
宋温如不否认也不承认。
谢珣目光扫过她手臂的伤:“躲开一鞭子对你来说很容易,你却要赶着挨这鞭子,难道是想试探我是否会因此心疼你?”
宋温如抬眸看他:“那娘子心中有气,我躲开一次,她还会打第二次,第二次打不了,总还有机会再打。我挨了这鞭子,她至少当下解气了一些。”
谢珣半晌不语,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揣度人心,她从来都是个好手。
许久后,他缓缓道:“婠婠,你的心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宋温如上好药,起身往外走去。
谢珣叫住她:“难道不谢一声?”
“多谢。”宋温如应。
谢珣轻笑出声,惹人生气非她宋温如。他问道:“你要去哪?”
“去院里躺会儿。”
谢珣笑着警告道:“婠婠,不要走出这里,否则你的小命是否能保住,我不敢保证。”
宋温如蹙了蹙眉,然后拉开门,出去外边的院子。
前头树下搁着竹榻,既然谢珣不让她劳作,她好好歇息养好精神和伤。
想都未多想,她上了竹榻,躺下闭目养神。
或许是今日过于乏累,透支了所有力气,眨眼功夫她便睡着了。
谢珣穿上外袍出来,见到竹榻上已睡着的宋温如,他神色复杂,终究是无法对她狠下心。
往事浮现,他握着佛珠的手青筋冒起。
浑身是血的爹娘说:“我谢家只有战死,否则绝不允许塔木大军入燕州伤我燕州百姓分毫!”
爹推着他:“五郎,走!你不是谢家军的人,跟着他们离开!”
娘亲哭喊着叮嘱他:“你和晴儿是谢家最后的血脉,活下去,无论多么痛苦也要活下去。”
“不要报仇,带着晴儿和婠婠离开北唐,只要沈牧之和朱太后还活着一日,只要谢家冤屈没有洗刷那一日,永远不要踏足北唐。”
“五郎,你斗不过他们。”
“走啊!带着婠婠和晴儿走!不要恨婠婠!她是个可怜人。”
微风轻拂过,眼中泪光被吹散,犹如往事化作云烟。
谢珣回过思绪,看着熟睡的宋温如神色更是复杂。母亲和父亲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带着宋温如和晴儿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北唐。只有谢家知道出卖燕关的不是宋温如,宋温如得知红拂出卖谢家后,头一个通知爹娘撤走。朱太后他们要放弃燕州,可谢家不能撤军,一旦让塔木大军攻破城池,燕州将成为修罗地狱。
睡梦中的宋温如,她看到了沈牧之狰狞的脸,他掐着她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她快要窒息而死。
她挣扎着,从喉咙挤出声音:“我没有出卖北府军!”
他的手又收紧了一些:“说!谢家怎么会知道北府军打到。”
“我没有通知谢家撤离!我没有!”她喘不过气了,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眼角泪水落下。
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蔓延开,宋温如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她能察觉到女子是担心打中羽田还收了力道,否则她手非得被打断。
羽田见是宋温如帮她拦下鞭子,他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温如。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的宋温如头上细汗密布,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这鞭子实在够受了。
女子见打中宋温如,冷笑一声:“送上门来,受死吧!”
话刚落音,第二鞭子随之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羽田一把抓住了即将落在宋温如身上的鞭子。
女子大声道:“羽田你护着她作甚!莫要忘了燕关的血仇,她害死了燕关的百姓,害死了苦守燕关的将士们!燕关将士前有塔木大军,后有北府军围剿!六万将士面对塔木四十万大军,他们戍边多年,对北唐忠心耿耿,死到临头还用血肉之躯挡住塔木大军,守住北唐最后一道防线!”
女子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身子微微颤抖着。
宋温如闻言,心犹如被一双无形大手掐着,完全喘不过气来。她眼眶顿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女子定是守城的将士家属之一。
女子喝道:“你还要护着她吗?!她让我们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如此歹毒的女人便是下油锅也便宜了她!她不过是沈牧之和朱太后的走狗!”
羽田拽着鞭子,对她摇摇头,比划了比划。
宋温如稍稍侧头,擦拭了泪珠,定了定心神,极力平复了心绪,让自己看起来一副无所谓样子。她如今是魏王妃,要取得沈牧之信任,她必须谨慎行事半点情绪都不能露。
女子并不理会羽田的意思,她一手握上腰间小包:“今日我要定她的命!”
宋温如回过头时,面上满是冷漠,她看着女子:“论仇,燕关所有人都可以找我报仇。可最应该恨我的是谢家,谢珣废了如此大功夫将我带出京城,而不是当时就杀了我,说明我对他有用处。既有用处,你杀了我,对他来说只是帮了倒忙。”
女子被宋温如这番言辞气得火冒三丈,怨恨地剜着宋温如:“你个下贱的细作,三言两语便想挑拨我与谢哥哥的关系!你以为谢哥哥对你还有情?他恨你还不来及。”
宋温如微微一笑,谢珣是该恨她。她走到今日,还在意多一人恨还是少一人恨吗?嫁给沈牧之这些年,沈牧之同样也恨不得她去死,莫要说碰她,连靠近都不曾靠近她。她不过是挂着个虚名的魏王妃,继续过着细作的虚假人生。
“你笑甚么!”女子咬牙切齿问。
宋温如应:“我不在意谁想要我死,正如你所言,我手上沾了太多太多的人命。”
“你这是在炫耀你的狠毒?”女子恨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巴不得立刻将宋温如千刀万剐。可斟酌了宋温如的话,有一点她说得对,谢珣大费周章带她回来是有用处的。
“我只是在说事实。”宋温如语气仍是冷淡。
“你!”女子扯着鞭子,“今日非拔了你这狐狸皮!”
“你杀不了我,也不能杀我。”宋温如说着,蹲下身子继续摘菜,“小娘子还是请回吧,一个细作只要还有价值,她永远不会被放弃。当她没有价值时候,无需你动手,想要她命的人你甚至排不上号。”
云淡风轻的话,若仔细深究其中,便是心酸至极。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从被朱太后养着就是作为一枚棋子存在,棋子一旦在棋盘上没了去处,只有出局的命运。
女子早被怨恨和怒火冲昏了头,没听出宋温如话里的头意思,她冷哼道:“不要与我打甚么哑谜,你的命我要定了!”
宋温如微微勾唇一笑,女子分明有机会动手,却只是站在边上与她打嘴仗,女子并不傻,知道杀她不得。
羽田听着宋温如的话,似懂非懂。
来找女子的谢珣将宋温如的话全听入耳,他停下了脚步,略微失神,随即神色复杂看向在地里劳作的宋温如。她卷起的袖子露出的雪白手臂上一道狰狞的红色伤疤,那是被鞭子打中的伤疤,已经在渗着血了。她从前就一直要强,不曾服软几回。
他朝女子轻唤道:“如茵。”
宋温如听到谢珣声音,顿了顿,抿抿唇,眼儿也不抬一下,继续干活。她想起来了,孙斌孙将军有个女儿叫孙如茵。当年塔木大军破城,北府军围剿,孙斌一边指挥大军应对塔木大军,一边应对围剿的北府军。城门虽守住,他却死在了北府军围剿中。北府军为斩草除根,杀到家眷所在之处,一个活口不留下。可想而知孙如茵当年是何其艰难活下来,她恨她是理所应当。
“谢哥哥。”女子看向谢珣,满腹的委屈和悲伤。
她正是孙斌之女孙如茵,当年寨子里家眷来不及撤离,北府军追了过来。她看着亲人和好友死于北府军刀下,娘亲拼死救了她,将她塞在尸体堆里躲北府军的搜查,所幸谢珣的小师叔卫无涯赶到救了她。
谢珣走至她身旁,对她摇了摇头。
孙如茵眼中含泪咬了咬唇,她松开鞭子,大哭出声,扑入谢珣怀中,手捶打他的胸口:“为何!为何仇人近在眼前却要放过她!”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委屈,哭得无奈。正如那日,她甚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寨子里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大人们用命护着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只盼着他们能逃走,可活下来的人有多少?
羽田见孙如茵哭得如此伤心,勾起了他往日的回忆。二十三年前,废后袁氏被朱太后逼死,八大王刘照带着遗诏逃亡往瓦沙,与袁家是姻亲的玉家被以谋反罪诛三族。当时谢家和萧家与玉家私下里口头定了娃娃亲,玉家大娘子指给萧家,小娘子指给谢珣。谢家和萧家已赶回京城路上,未免握有兵权的谢家和萧家出面为玉家求情,朱太后下旨将玉家当场处死,不必送往刑场。
玉家和袁家被血洗,两家一千三百多口人全丧命。
荒地边上撑着一把大油纸伞,下边置一张摇椅和竹编的小几,小几上有点心瓜果和茶水,还有一册书卷。
宋温如看到旁边堆着农具时,她眉头紧锁问谢珣:“你所谓的赎罪便是让我下地干活?”
谢珣含笑道:“除了这片荒地,还有几片荒地等着你。不要小看了开荒,你的辛苦劳作能养活很多人。除了开荒,砍柴、养鱼、养鸡等等,全都需你。”
宋温如很是怀疑盯着谢珣:“你是认真的?”她以为至少是会让她痛苦不堪的选择,突然不懂谢珣葫芦里卖得甚么药。
“犯人服徭役,天经地义。”谢珣说着,拂了拂衣摆潇洒干脆地坐下,“地里有你今日需完成的份额,现在做得快些,还能赶上午饭。”
“我早饭还未吃。”宋温如说。
“哦。”谢珣只是应了声,拿起书册翻看,不作表态。
宋温如咬了咬唇,伸手拿了桌上两块点心,当着他的面吃完。扛起锄头下地前,她还喝了大半壶茶。
走了几步,听得后边谢珣说道:“忘了与你说,茶水是给你准备的,喝完便没了。”
宋温如一顿,怪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谢珣没那般和善。
她抡起锄头,狠狠地挖了一锄头。
谢珣拿着书卷,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禁微勾。从前他总会千方百计惹怒她,否则她从不笑,也从不怒,像是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嬉笑怒骂全无。
“省着点力,否则往后使不出力了。”他“好心”建议。
大树后,两道身影鬼鬼祟祟探着头。
不是旁人,正是昨夜的女子和扮作道姑的男子。
女子说道:“师兄让她干农活是唱得哪出?照我说,直接打死了扔水里不更好。想知道甚么,给她上大刑,不信她不招供。”
“女孩子不要老是打打杀杀,师弟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再者,她作为细作出身,严刑逼供对她无用。”男子道。
“我是担心他又被猪油蒙了心,相信这个恶毒的女人。他说要让这个女人永远留在咱们身边,不准备杀了,也不准备送回去,你说他是不是春心大动!”女子急得抠着树皮。
“瞧你个女孩子家家,春心大动是这般用的?总不能留着她在这吃闲饭,师弟让她一个从未干过粗活的人做农活,对她来说怎能好受。”
“对哦。”女子点点头,“没错,得让她多干点活。”
见她如此好哄,男子笑了笑。
听到动静的谢珣,扫了他们一眼,两人迅速逃离现场,以免被谢珣责罚。
地里宋温如就跟与谢珣置气似得,他让别使太大力,她偏要使力。
过了好会儿,她便累得气喘吁吁,加上日头越来越烈,她满头大汗,內衫已都快湿透。
停下歇会,便听得那头埋头看书的谢珣说道:“我何时准你停下了?”
宋温如咬咬牙,继续翻地。
手臂似乎已不是她的手臂,麻木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若非习武,她早已支撑不住。
此处荒地干涸,要比平时所用力气更大。宋温如没有停下的意思了,假如这是谢珣想要的惩罚和赎罪,如此能让他心中好过一些,她愿意去做,不用他激她。
谢珣放下手中书,神情淡然地望着在地里劳作的宋温如。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来说,这已是惩罚。他知道她性子倔,无论是被他激得不愿认输,还是有其他想法,她不会求他一句,宁可将自己累死为止。
他缓缓闭上眼,转着佛珠,静心打坐。
地里宋温如衣裳已被汗水全打湿,双手磨破了皮,手掌犹如被火炙。她朱唇紧抿着,豆大汗珠不断滑落,随着她的动作滴入土中。
支持她坚持下去的是燕关将士的尸体,是燕州百姓的尸体。他们遭受无妄之灾,他们成为朝堂阴谋的牺牲品。倘若五年前她没有去燕关,没有嫁给谢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家守燕关多年,对北唐忠心耿耿,却落得个死无全尸下场,全拜她所赐。
她更愿谢珣恨透了她,恨不得将她下油锅、五马分尸。
回忆着过往种种,她竟不觉累了。
半个月不间停的刑罚她都撑过来,如今不过是干一些农活,她怎能支撑不下去。
接近正午的日头更烈了,晒得皮肤发疼,脑袋涨晕。
闭目打坐的谢珣皱了皱眉,睁开眼视线立马落在那挥汗如雨的人儿身上。他微微抿唇,眼中神色复杂。
听得脚步声靠近,他转头看去,见到来人露出温和笑容:“三娘让你来的?”
来人梳着双丫髻,杏眼樱桃嘴,两颊梨涡浅浅,若非额头上横过去犹如蜈蚣般的狰狞疤痕,往后定是个大美人儿。
她举了举手中食盒,手指比划了一下。
“好。”谢珣摸摸她的头,接过食盒放到竹编小几上,“今日可学字了?”
她点点头,拉着谢珣的手,摊开他掌心,一笔一画在他手心写。
宋温如无意瞥向谢珣,见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十二三岁的女子。女子神情专注,在他手心写着字。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凉,她不由停下手中活,怔怔望着他们二人。
谢珣神情温柔,嘴角噙着笑,时不时轻点头。这一刻,不似妖僧,是那佛陀坐下能度化人心的佛子。
宋温如想起那时他总爱拉着她在书房教她作画,他一手握着她的手执笔,脸贴着她耳边低语。不曾完成一幅画,便颠鸾倒凤。想到后来,她秀眉紧锁,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劳作。
谢珣抬眸看向宋温如,她的发也被汗水打湿了,脸颊通红,她不曾吭一声,也未再停下休息过。他抿抿唇,站起身手转着佛珠,不语片刻,终究是心软了,出声唤道:“婠婠。”
身边女子也顺着谢珣视线看向宋温如,她杏眼瞪大,指了指宋温如,十分激动地跟谢珣比划。
谢珣点点头:“是她。”
女子顿时露出恐惧之色,往谢珣身后躲去,不敢再看宋温如。
手指来到肚脐下,他停住了,离开她的身子,另一手也松开她。
“婠婠,还不是时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欠我的,要用一世来还我。”
宋温如听他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她皱眉道:“你不打算放我回去?我是魏王妃!”
“你是我谢珣的结发妻子。”
若不是谢珣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宋温如还以为他对她是用情至深,以致糊涂了。
谢珣站起身,慢悠悠的语气:“婠婠,燕关的血债,不能不还啊!究竟出手救你的人会是谁?”
宋温如明白了,他不会放她回去了,她是他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可她不能留下,她必须留在沈牧之身边。
“即便沈牧之不找我,我的身份是魏王妃,他们不会放过你。”她说。
“我既能将你劫持出京城,你以为我怕吗?”谢珣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对皇权的不屑。
狂,这种狂宋温如从前不曾谢珣身上见过。她细细捋了捋,京城守卫森严,谢珣能悄无声息带走她,说明京城中必定有人与他里应外合。这些年她不曾听说谢珣消息,京中也无其他暗潮,他们的谋划十分隐蔽。谢珣不是一个人,他有万全之策。
见宋温如不说话,谢珣眉微挑:“怎么?怕你夫君我再次被杀,你又守寡?还是怕沈牧之死了,你这个魏王妃守寡?”
“京中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她说。
“在担心为夫?”谢珣含笑问。
“你……”宋温如抿抿唇,“去哪了?”后边三个字,明显的底气不足。
这世上最没资格问他的人,便是她宋温如了。
谢珣笑容渐渐褪去,眸色晦暗:“你在意吗?”
“好奇,只是好奇。”宋温如答。这几年,她不曾打听他的下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哦。”谢珣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坐下,继续转着念珠。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宋温如神色复杂看着谢珣的背影,她以为他会折磨她,他会不断地羞辱她。没有,她看不到他对她的憎恨,看不到他太多的情绪。
谢珣闭上眼,手里迅速转动着念珠,速度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当她问出他去哪了,他情绪一下被拨乱。
许久后,他手上动作渐渐慢下来。他睁开眼,说道:“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不要想着逃走。婠婠,你要赎罪,为燕关被灭城的百姓赎罪。我不杀你,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杀你。”
其他人?宋温如看了眼门口,这里还有其他人。她问道:“这是何处?”
“一座岛。”谢珣答。
“远离陆地的荒岛?”宋温如问。
谢珣淡淡道:“水里有水猴子,逃走只会让你命丧水猴子手里。”
“你并不打算杀我,如果我落水,你不会救我?”宋温如在试探。
谢珣沉默片刻,才应道:“无能为力。”
宋温如眉头紧锁,对他来说,她活着不重要,死了同样不重要。她想离开,必须要冷静地弄清楚自己所在何处,处于怎样的突发情况。她不知道谢珣的计划是甚么,谢家只剩下谢珣了,她答应过谢珣娘亲和父亲,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谢珣的命。
京城的浑水,谢珣不能蹚。
这五年来,多少人想除掉沈牧之和太后,无一下场凄惨。上个月只因蔺家说了沈牧之一句不是,蔺家满门被屠。沈牧之连杀两位官家,对他来说皇位只是虚设。
“为何不放我走?”她又问。
“你要留下来赎罪,午夜梦回,你就不曾想起过燕关那些战死的士兵,那些被无辜屠杀地百姓?”
声声有力,字字戳心。
宋温如不语,刚回京那段时日,她一闭上眼就看到士兵们的尸体堆积如山,血腥味让她作呕,她浑身是血,她倒在尸体中间。
无辜百姓的尸体躺在血泊里,孩子们裂着眼在看她,似乎在责问她,为何他们要遭受灭城之灾。
她扒开尸体,她的指甲缝里全都是凝固的血,分不清究竟是那具尸体的。她拼了命想要将谢家人的尸体带走,谢母和谢父让她离开,她留下来会被北府军一起杀了。
燕关六万将士被屠,城中未来得及撤走的百姓被杀。堆积如山的尸体被扔到坑中,火烧了几天几夜。
谢家人的尸体无一得善终,他们死后被挂在城门示众,然后被五马分尸扔去山上被野兽吃掉。
宋温如眼眶顿时红了,眼中泪水在打转。她极力克制情绪,故作冷漠道:“你曾说过,我的心是铁石做的,永远都捂不热。试问一个捂不热的人,怎会有良心?”
谢珣自嘲一笑,不愧是她宋温如。或许他执着的答案,正如她说得,是她一时的怜悯。
掐紧了佛珠,他薄唇紧抿着,脸如霜冻。
当他他躲在黑暗中,看着她执灯在长廊上袅袅婷婷而来。
那抹光似乎一下打在了他黑暗孤寂许久的心里,一点一点照亮了所有。
她的面容越发清晰,她清减不少,没了在谢家时的红润,气质也更为冷清了。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灰飞烟灭。
当年她并未对谢家出手,她不过也只是他人手中棋子。
正因理解,所以有恨却不够恨。
真正该死的是她背后的人,那些恨不得将谢家挫骨扬灰的人。
燕州被屠,她在出事后三个多月嫁给了沈牧之,成为沈牧之的贤内助。
对,她的心,始终是冷的,始终是捂不热的。
愤怒,却也不够怒。
似乎她做出任何绝情的事情,全在意料之中。
细作又怎会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和获取。
他轻轻道:“宋温如,你好狠。”
宋温如抬手擦去脸上泪珠,此时他若愿回头,定能发现她泪流满面。
正如那日,她送走他。
她站在桥边,望着他远去,不曾见他回头。
她缓缓回过身,背上插着她为他挡下的箭。
对于宋温如的沉默,谢珣并未有情绪,他起身来到香炉前,往香炉中添了些碎末。
香炉中很快飘开一股奇异的香味,宋温如嗅到只觉不对劲,她藏在被中的手来到腰间,拿出银针扎在穴位上。
没会儿,她佯作入睡。
谢珣看着床上人儿没了动静,他缓缓走至床边。
宋温如能感到有人站在床边看着她,她不断让自己放松。
谢珣坐下,一手去解宋温如衣裙。
如今宋温如嫁给沈牧之,或是因刘季,或是心中所爱。凭沈牧之对她的杀心,沈牧之是不接受这桩婚事的。宋温如能嫁给他,必定是有朱太后点头和刘季从作梗,以及贵族政权的施压。
由此可得出三点:一,朱太后对沈牧之信任,却也不敢全信。二,刘季不甘做傀儡,计划比先前两个傀儡更为周全。三,沈牧之和朱太后多年讨伐和内斗,扶持了贵族政权,如今正在反噬。
一切都在朝对他们有利的方向走,除了……
他抬眸又看向宋温如,除了她。与五年前一样,他永远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这回,她还会帮沈牧之他们?
“走吧。”丢下这句,他转身离去。
谢灵秀连忙跟上:“你不在意?”
“不重要。”
轻飘飘的三个字随风飘散,究竟是她心中的人是谁不重要,还是她不重要,也只有自个知晓。
…
宋温如用完午饭,将碗筷收拾进去食盒。
才坐定,来了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额头上交叉的伤疤,左右脸上被烙过的疤痕,乍一看去有些吓人。他高了宋温如足足三个头,不过倒是没有凶神恶煞样子。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宋温如,随即定定地看着宋温如的脸,有些诧异神色。
宋温如见他脸上的疤痕,也是入了鬼狱的人。他如此反应,应是谢家人。
“你是来带我去干活的?”她问。
男人这才收回视线,指了指身后,示意宋温如跟上。
宋温如静静跟上,他们经过不少田地和菜地,却都不见人。从这些田地菜地来看,这座岛与她推测差不多,住了不少人。
男人时不时回头盯着宋温如的脸,眼底有些困惑。
来到一片菜地前,男人指了指篮子,又指了指菜地,随即蹲下拔了一棵菜放到篮子里,示范给她看。
宋温如点点头:“我明白了。”
男人到菜地边上坐下,看着在忙活的宋温如,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后,起身过去帮忙。
宋温如见他来帮忙,她连忙摆手:“我没事的,你帮我会不会挨骂?”
男人摇摇头,宋温如不知为何,有些动容,轻声说了句“谢谢”。
男人并未表达甚么,埋头干活。
两人一左一右,很快满了三个篮子。
宋温如蹲的双腿发麻酸疼,挪动时差点没坐在地上。
正在此时,一道冷光朝她飞来。
…
话说京城这头,在宋温如被掳走半个时辰后,丫鬟一声尖叫,划破了封都的夜。
兰香书斋的人全数被打晕,包括魏王近身侍卫。
不消多时,封都便传遍魏王妃被贼人掳走了。
宫里头派人传话,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魏王妃,谁人找到魏王妃,赏金万两。
书斋案桌后,沈牧之手里把玩玉扳指,脖子上还有方才欢爱留下痕迹。他冷冷地盯着瑟瑟发抖的书斋老板和侍卫们:“魏王妃在书斋被带走,下回是不是谁人都可以来杀本王?”
他不过与张丽莹在后边放纵会儿,宋温如就被人抓走了。他不在意宋温如是死是活,或是被人侮辱了。可在他的地盘抓走魏王妃,京城里头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不将这些人凌迟,难消心头怒。
“属下该死。”侍卫们齐齐拿出匕首,一手按在地上,挥起匕首,毫不犹豫砍下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拇指。
书斋老板见了,直接吓晕过去。
沈牧之冷哼:“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扔鬼狱。”
两名侍卫起身将老板拖了下去。
沈牧之随手一指其中一名侍卫:“以后你来管书斋。”
侍卫磕头谢过。
外头内侍急急进来:“王爷,宫里请。”
沈牧之不紧不慢地起身,边整衣裳边吩咐侍卫:“找。”
走至门口,他侧头看了眼那边廊道下的暗影,无声道:“杀。”
暗影接到杀死宋温如的命令,消失于廊道。
沈牧之上了马车,马车匆匆往皇城去。
到了皇城门口,禁军拦下马车:“皇城内不可驾车。”
话刚落音,只听得“啪”一声,鞭子落在那名禁军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溅起。
那名禁军惨叫着倒在地上,驾车的人冷哼:“没点儿眼力见,魏王车驾也敢拦。”
马车扬长而去,里头宫人见了纷纷躲开,不敢上前去拦。
到了永乐宫,马车停下,沈牧之下了马车,径直往里头走去。
入了内殿,他双手作揖:“参见太后。”
朱太后背对着他,在纸上迅速写着。听得声音,她说道:“魏王妃丢了。”
“在书斋被人掳走。”沈牧之答。
朱太后放下笔,缓缓转过身来。她已年过四十,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皱纹,五官十分精致,一看便知年轻时封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不为过。眉目凌厉,不笑时甚是严肃,藏不住的野心净写脸上。仔细看,沈牧之相貌与她几分相似。
“这事与你无关?”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微微的不悦。
沈牧之道:“臣若抓住掳走她的人,必诛九族。”
朱太后脸色稍稍缓和,她视线落在沈牧之脖子的抓痕上:“知你不愿娶她,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有她我们才能顺利诛了谢家。平日里你如何做,我权当不知,这事不行。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她活着回来,我要见活人。”
沈牧之听得出朱太后言语中警告,他微微低头:“臣一定将她活着带回来。”将宋温如放在他身边,单凭官家怎可能,太后对他亦有顾虑,才会默认此事。再加上各家担心他联姻世家,不断促成此事。如今是杀了宋温如的好时机,他不会让宋温如活着回来。
“人不见了,你还得去一趟官家那。”朱太后又说。
沈牧之幽幽道:“官家近来石头怕是玩腻,越发爱养狗起来,养得狗懂得吠人了。”
朱太后眸色锐利:“禁军拦你?”
“已赏了他脸上一鞭子。”沈牧之答。
朱太后沉默会儿,才说道:“该给的面儿还是要给,朝中那些个不老实的还指望着借机起事。倘若官家石头玩腻了,给他寻点新玩意,也该有个皇孙了。有了皇孙,他便是去找阎王玩石头,你我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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