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霆淡淡瞥了她一眼:“二十岁的人,能出什么事。”
华熙内心暗爽,嘴上却还是没表现得太明显:“盛叔叔对自己的妹妹可真是无情,竟然舍得让她一个人回去。”
“她有手有脚,难道还需要人贴身服侍?”
华熙绕到饭桌上坐下,用筷子敲着桌面:“话是这么说,但沈阿姨好歹也是盛家的大小姐,娇生惯养的,怕是受不了这种待遇。”
盛斯霆似乎是觉得好笑,眉间有淡淡的暖意:“那趁她现在还没走远,我派人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盛家?”
华熙眉头一拧,立马出声拒绝:“不行!不能让她好过!”
话才说完,华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像说得有点矛盾。
感受到男人稀稀疏疏的笑意隐隐落在自己的身上,华熙别开脸,道:“不然她也太好过了!”
“不然,我顺便让人把她打一顿?”
华熙轻嗤一声:“哼,你舍得吗?”
盛斯霆看着她活色生香的面容,想要逗弄她的心情更甚,“嗯,是不太舍得。”
“盛叔叔!”
哼,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大猪蹄子。
盛斯霆端起佣人倒上的清茶,看着上方的袅袅水汽:“饿的话我让他们把饭菜再热一回,你继续吃。”
华熙也在他对面坐下,开着玩笑说:“我吃饱了啊,你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吧?我可是掐着时间,特意等你吃好了才说的。就是为了不打扰你的胃口。”
“所以,我还要感谢你的贴心?”
华熙也不觉得有什么,挑着柳眉:“当然,我又为你惩治了恶人,又为你的胃口着想,简直就是天使在世!”
“嗯,戏精天使。”
华熙:“……”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
怪矛盾的,还不是很好听。
她像是想要探知一般地将眼睛望向男人:“你真的要我和你一起回盛家?”
盛斯霆骨节分明的十指搭在沙发上,隐隐能看到淡淡的青筋,分外性感:“怎么,不乐意?”
华熙眼睛睁大了几分,“倒也不是不乐意,只是我不配吧。其实沈阿姨说得也没什么错,我确实不合适和你一起回盛家。”
男人嗓音淡淡的,萦绕在耳边十分好听:“我说你配,你就配。”
华熙的心脏忽然蜷缩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怪异,是从前所没有过的。
“那我要以什么身份,和你并肩站在盛家?”
“你不需要任何身份,你就是你,难道时熙这个身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华熙两只手指交缠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鼓了鼓腮帮:“话是这么说,还不是怕你爸爸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听说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都不好对付,”她一张小脸像是在脑补着什么,有些纠结,“你父亲该不会是那种固执古板的老古董吧?”
盛斯霆原本寡淡的脸上忽然露出几分笑意,竟也没有动怒,“比老古董要好一点。”
提到这个人,盛斯霆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感,但是显然不是特别亲近的。
华熙仔细地观察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因为她能从人动作的细节中,捕捉到一些东西,进而推测人的想法和心理。
盛斯霆和盛家的关系……
不太好是么?
于是她很是大方地说:“那还好一点,我怕我搞不定老古董。”
低低哑哑的笑从男人喉骨中溢出:“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华熙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只是扬了扬眉,“当然,你这么厉害的人物,如果是巫师的话,那就应该是小巫,你爸爸就是大巫。谁能搞定堂堂霆少啊?你爸爸那样的人物肯定就更难搞定了。”
“只是去溜一圈而已,你想着去搞定他做什么。”
此话一出,华熙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这语气怎么搞得好像她的意思是要见未来公公似的……
于是华熙为了掩饰好脸上的尴尬,转身就向楼上走去了。
“奥,我知道了,我妈妈还在等我,我先上去了。”
大厅依旧洋溢着温暖暗黄的光线,洒在男人的身上,倒影出他分明的轮廓。
他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心头溢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几分淡淡的暖意。
华熙回到了二楼卧室。
推开门,正见时静娴坐在椅子上画着什么。
模样很认真,房间的灯光不亮,女人神情认真,画笔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一笔一画都十分有力,落在白纸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画卷。
这样认真的神情,华熙很久没有看到了。
唯一有印象的,类似场景,好像还隐藏她非常年幼时的模糊记忆里了。
远到她甚至都要忘记自己母亲还是个艺术生。
思绪飘忽间,人已经走到时静娴身边,手轻轻搭在女人身上。
“妈妈在画什么?”
时静娴原本沉浸在画画中,忽然被碰一下,人抖了抖,却在她听见女孩的声音后恢复了平静。
她笑着嗔怪道:“又这样吓唬姐姐!”
华熙努了努嘴,揽过时静娴的肩膀,声音很轻:“画的是学院的照片,妈妈很想回到学校么?”
她知道,母亲是凉城电影学院的美术专业毕业的。
只是好像不止上了四年的学,中间还因为身体状况休过学,导致大学花了六年才毕业。
时静娴的神经不知道是被华熙的哪个字蛰了一下,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惋惜:“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适合回去读书。”
华熙定定地看着她:“妈妈不仅想回去读书,还想离开蓝水湾,对么?”
时静娴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僵了一下,“熙熙……”
然而华熙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是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语气缓和:“我知道蓝水湾给你带来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也知道回归学校,回归正常的生活是每个人的心愿。所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的病情有好转,我也有能力的时候,我们就搬出去,好不好?”
时静娴看着她语重心长的模样,鼻尖酸了酸,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熙熙,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想这么多,就算是要离开,也该是我有能力,带你离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