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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4-11-17
例假推迟第十天,我联系上三位前任,想确认谁是孩子的亲爹。

却被同时拉黑。

“盛小星,你有病吧!

宝,我跟她早就没联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宝……盛小星,我们分手快一年了,你问问后面那位。”

“盛小星我是对不住你,但你这样搞我就太过分了!”

三位前任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紧接着把我拉黑。

我看着那晚通讯录上最后的号码,不禁为自己突然涌上的想法打了个寒颤。

许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个月,我分手加面试失败,在夜场醉酒大闹了一通,被保安扣下,让我打电话找人来赎。

我其实不记得最后来的是谁,总之知道我家,会抱着我滚床单,一早又逃之夭夭的,也就是某位怨种前男友。

也许是和我恋爱期间积攒颇多怨气,趁我醉要我命,一晚发泄下来,让我瘫到第二天太阳落山。

好马不吃回头草,说出去,会被其他人笑死,由其我那三位前任,大学时还是同宿舍舍友。

我又在马桶上坐了半小时,确定亲爱的大姨妈今天也不来串门后,失望地提起裤子。

看着桌上外送来的验孕棒,我一代猛女盛小星害怕了。

我曾经计划三十岁结婚,三十五岁生娃的人生,现在硬生生提前十年,更悲催的是,孩他爹还不愿意认我们。

我忍不住诅咒所有前任上大号停水,打游戏断网。

翻翻朋友圈,爸妈正在首都陪姐姐参加全国钢琴巡演,他们捧着鲜花,脸上全是因姐姐而起的骄傲。

而我呢,就是他们账户上最绿的一支基金,卖掉又不甘,只能丢在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我嚼着吐司,嘴巴里越来越苦,全吐掉的那一刻,回望空荡荡的房子,我静了许久。

直等到最后的夕阳从脸庞褪下,难以明说的情绪在心底躁动起来。

我准备约闺蜜夜场碰面。

点击发送消息的瞬间,我险些砸了手机。

差点忘记,闺蜜和我前任好上了,我正等着她来磕头求原谅呢。

结果下一秒,我看到刚发送的信息下方,弹出猩红的感叹号。

……“姐姐,照片拍过了,你就来我们这桌喝两杯嘛,我自己回去要被罚酒的。”

我咬着吸管,正在挑选emoji表情发朋友圈,挑来挑去,最后发了三个心心眼。

配图是我和男大的合照,他站在旁边,指向卡座,还有三个风情万千的男大朝我抛飞吻。

我随意撩开卷发,暗暗咂舌,不愧是我盛小星,男大猎手,宝刀未老。

我在卡座刚喝到第二杯,给男大们普及姐姐的千层套路时,有人从后方拉住我。

“盛小星,你怎么不去开山立派,卖课致富?”

听到这个声音,我笑容一僵,若无其事地收回搭在男大肱二头肌上的手。

许慎,这个老古板怎么来了,坏我好事。

该不会是听说我未婚先孕来说教的吧?

毕竟我三个前任和他是舍友,什么都瞒不过去。

心里虽然有一万头倔驴在对抗,但我身体很诚实地被许慎带起来。

毕竟,毕竟,没他出力,我研究生也没那么容易毕业,许慎在我心里的地位,堪比硕导。

“姐姐别走,不是说好今晚一起玩吗?”

“对啊姐姐,他是谁啊?

你明明先答应的我们!”

男大伸向我的手,被许慎一一挡开。

我原本老老实实,任由许慎给我穿外套,系围巾,谁知他拿起我的包,牵住我的手,以其绝对占优的身高和气势,向男大们宣誓主权。

“我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现在我能带孩子妈回家了吗?”

在许慎凉飕飕的眼神扫荡过来前,我先一步低下头,手指拧成麻花。

什么鬼,难道我和硕导,不是……许慎滚床单了?!

我跟着许慎走进停车场,不等上车,被他转过身紧紧抵在车门上,心脏跳动的空间被压缩到极致,我乱了呼吸,微微气喘,极不自然地扭动身子,想挣脱桎梏。

许慎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平静地像在审阅我的论文。

半晌,他倾身抱住我,头顶传来不辩情绪的低叹。

“盛小星,你真是没良心。”

2从小到大,说我没良心的人其实有很多。

文化课全班倒数,钢琴二级考三次不过时,爸妈说我没良心,对不起他们的付出。

学校文艺汇演时,我紧张到忘动作,拖了全班成绩,班主任说我没良心,对不起同学的努力。

谈恋爱看电影时,我在悲剧片剧情里走不出来,用完纸巾,薅玫瑰花瓣抹眼泪,前任说我没良心,对不起他制造的惊喜。

好了,现在就连多年来一直给我兜底的许慎,都对我失望了。

胃里被凉果汁搅动着,明明喝下去是甜的,这会儿却阵阵往上泛酸。

“我知道你许慎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一定是我趁着酒疯,非要把你吃干抹净。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也绝不想跟我扯上男女关系,是我恩将仇报,让你不干净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校花,我明天就去把孩子打掉,绝不让你为难。”

我揪着许慎的袖子,很快哭到泣不成声,我知道没有把生活过好的是我自己,没资格委屈。

可我就是任性地把许慎当做绝对真空区域,企图逃避一切外在压力。

且这招经过我多年亲测,对许慎百试百灵,所以——“你明天能陪我去吗?

我害怕。”

我长长吸了下鼻涕,仰头望着许慎:“还有再借我点钱。”

许慎眼里的纵容有片刻龟裂,他由望转盯,好半天,才拿纸擦净我的鼻涕。

“不去医院。

“盛小星,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我来不及回避,睁大双眼,委屈可怜荡然无存。

“许慎,你是发烧还是喝酒了?

还是被裁员受刺激了?”

许慎要娶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学野榜投票最不般配的男女,我俩高居榜首三年直至毕业。

最正经的校草和最不正经的花痴渣女?

这种cp是我高低也要啐一口。

我还在胡思乱想时,身体忽然腾空,我惊呼着圈住许慎的脖子,身体直抖。

他将我放入副驾,俯身进来系安全带时,唇峰擦过我的耳垂。

“盛小星,你是想把我逼疯吗?”

3许慎说,他这个月找过我无数次,想聊聊那晚的事。

但给我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在家楼下也始终等不到人。

我以为许慎要问面试的事,不想听,这些天都一个人住在爸妈家。

他却以为,是我避而不见。

直到今天在他们宿舍群,看到几人聊起我在找孩子亲爹的滑稽事,循着我朋友圈定位就找来了。

许慎坐入驾驶座,没有立即启动车子,他握着方向盘,手背下青筋清晰可见,本就单薄的双唇从侧面看,抿成一条线。

我攥紧手,不知道如何处理许慎的怒意。

“许慎……我没有逼你负责的意思,你别生气……盛小星,刚才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许慎语气冷淡,偏偏他转过身时眼眶微红,自嘲一笑:“孩子,你想要吗?”

这样的许慎,还从未见过。

我动了动嘴唇,不知如何回答。

留下孩子,意味着要跟许慎结婚,这应该是我从未设想过的人生。

就像车子偏离大路后,对未知的前途总是满怀忐忑。

我企图装醉糊弄过去,却想起晚上压根没喝酒。

冰冷的车厢,因陡然而起的紧张和躁动,急剧升温。

直到许慎垂下眼眸,在阴影中藏起全部情绪,将车子启动。

我悄然松了口气。

我跟许慎大一时就熟悉起来了。

准确说,是我单方面缠上他,想蹭作业和揩油。

明明血气方刚,正该是享受美色的时候,我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他松口帮个小忙。

后来收到许慎主动邀约,还以为他开窍了,我也即将走上四年的捷径。

谁知许慎约在校外网吧,不打游戏,不聊感情,连着通宵三天指导我赶完作业。

舍友盯着我的黑眼圈和虚浮的脚步,非说我和新晋校草许慎有点什么。

我干脆甩出许慎打包整理的上百页资料,这下她们都信了,信许慎压根就瞧不上我。

接下来大学四年,备考一年,研究生两年,许慎在我超过三分之一的前半生中,成为我逃不开的五指山、紧箍咒。

所以这些年,我哪怕摧残了许慎三位舍友,却唯独对他敬而远之。

当然,我也是有自知之明。

许慎的票选官配是那个不管在学校还是职场,都跟他无比般配的校花阮云云。

学校好事的人多,会想方设法给他俩创造机会,让这两人站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赏心悦目。

而我是最碍眼的那个,被一次次从许慎身旁驱离,就连当背景板都略显多余。

同学调侃我这些年吃的好,男团宿舍我一人就谈了仨。

可最高最帅的许慎,才是国宴。

想到这,摇摆的心忽然定住,和他并肩站立的人凭什么不能是我?

先上车后补票,都生米煮成熟饭了,阮云云也得给我靠边站。

“我想要孩子,明天去结婚,你不准后悔。”

红灯前,我郑重说出决定,哪知许慎转身,让我伸去拍他胳膊的手直接落在大腿根。

我该死地想起了那晚醉酒的一些模糊片段,当把男主角和面前眼眸幽黑的许慎对上时,我禁不住艰难吞咽下口水。

真要结婚,天天吃这等国宴,谁受得了?

“那个……前面左转,回我爸妈家,晚上找找证件。”

我尴尬地转移话题,没想到连同许慎的注意力一并转移了。

我看着自己还停留在他身下某处的手,不敢乱动,欲哭无泪。

许慎把我送到楼下,约好明天接我的时间,临走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红了耳垂。

“我没喜欢过阮云云。

“走了。”

进家门时,我还没思索出许慎那句话和害羞有啥关系,就被客厅严肃静坐的三人镇住。

爸,妈还有姐姐,不是要在首都多待两天去拜访姐姐的恩师吗?

不等我询问,爸猛拍茶几,声亮如钟。

“盛小星,跪下!”

4妈妈从我敌蜜那听说怀孕的事后,就杀回来了。

我刚在地毯跪下,她将未开封的验孕棒扔来。

“盛小星,你这辈子是来讨债的吗?

为什么不能像你姐姐一样,让我们少操点心!

“未婚先孕说出去多难听!

你对得起我们的教养,对得起你自己吗?”

外人如何议论我,都可以一笑置之,可妈妈的话如尖刀,能轻易割开层层荆棘,刺入我的心脏。

从小我就不懂,都是普通人家,为什么只有我过得不幸福?

同学们下课后可以肆意玩耍,我却要跟着爸妈不停赶课外班。

姐姐天资聪颖,小学起就代表省里去首都参加全国钢琴大赛,让爸妈成为家属院的明星家长。

他们想在我身上复制姐姐的成功,但我文不成艺不就。

以吊车尾成绩进入本市985,研究生考两次才过时,姐姐保送博士并顺利毕业。

爸妈发现在我身上体现不出他们的教育价值后,另辟蹊径,想让我嫁个体面的婆家,比如父母双体制内之类的家庭。

他们第一次安排相亲,我带男友去搅局,他顶着韩式黄毛,险些把爸爸气晕,要跟我断绝关系。

在那场斗争中,我获得自由恋爱权利的同时,彻底失去爸妈的支持,生活费全靠兼职和姐姐援手。

找的男人不合爸妈心意,嫁妆肯定也别想,我赌气的时候有认真考虑过,上山挖野菜也不是做不来……妈妈忽然提高音量,等我回神就看到姐姐正偷偷朝我使眼色。

“盛小星!

盛小星!

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孩子不能要,这种男人也必须断!”

爸爸喝完茶,将杯子重重落在茶几上。

我知道爸妈在气头上,应该听姐姐的先顺着他们,再慢慢想办法。

可那道清脆的声音唤出我遥远记忆中的破碎。

是第一次交朋友的喜悦,收到礼物的惊喜,礼物被爸妈砸碎的沮丧。

我的礼物,我的孩子,我的人生,凭什么要他们定义存在的价值?

“爸妈,孩子我要留下,我回来拿下户口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还有,他不是什么这种男人,他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人家!”

“优秀?!”

妈妈声音尖利,上前两步:“你姐夫是局长家公子,海归博士,他是什么?

又算什么!”

提到姐夫,他们是光挑好的说啊?

姐姐面露苦笑,强撑着挡在中间劝和。

在爸妈面前我低过很多次头,放弃幼时的朋友,放弃外地心仪的大学专业,放弃了自己的前半生。

我在大雾中踽踽独行,满眼迷茫,曾因承受不住未来的重量,执拗停在原地胆怯、颤抖。

是许慎一遍遍说:“盛小星,别放弃。”

相识七年,他始终作为迷雾中久不熄灭的灯,给我前行的勇气。

如果说走进家门前,留下孩子,嫁给许慎,本还是我人生中不负责任的又一项决定。

现在,我觉得自己明智无比。

“他不是本地人,现在也没有财富地位。”

我将钥匙留在玄关,示意姐姐放心,最后看向脸色铁青的爸妈:“但他应该是世界上唯一能让我幸福的人。”

大门将姐姐的担忧、爸妈怒斥我不要后悔的声音,一并关在身后。

我走到楼下,深呼吸,好像把空气中过载的月光都贪婪吮入,驱散心间阴霾。

突来的松弛感让人头晕眼花,我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一时分不清虚与实。

直到许慎带着小心,牵起我的手。

“盛小星,明天民政局不上班,周一可以吗?”

我坚定地反握住他的手,点点头,没错过许慎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

我这才确定,许慎娶我也许不仅仅是为负责。

他的喜欢于我而言,不知从何时而起,就像片刻没注意到的枯枝,萌发了新芽。

转眼,春天降临。

5姐姐结婚后,我都住在她的房子里,把钥匙一起还回去后,我打着试婚的幌子,跟许慎回家了。

他不愧是大学票选最适合结婚的男人,许慎上得厅房下得厨房,看起来少油少盐的夜宵,实际美味无比。

“你怎么不吃?

怕腹肌变成肚腩吗?”

我瞥了眼许慎,也不知道是不是屋里暖气太足,他解下围裙后,还顺手解开了上下几粒衬衣纽扣。

许慎不经意地扯了扯衬衣,腹肌被遮住,又露出胸肌让我一览无余。

鉴定完毕,是故意的。

从前跟着许慎做作业,我趁他睡着,偷偷掀衣服都要被气两天。

这准持证上岗的待遇就是好。

许慎清清嗓,托着下巴看我清盘,我装作不知他是为了遮盖泛红的脸,继续吃饭。

“盛小星,伯父伯母不同意,对吗?

“我的原因,让你受委屈了。”

我顿了顿,慢慢咀嚼吞咽下口中全部食物,冲许慎无奈一笑。

我家里的情况,通过那三个舍友,许慎想必都知道了。

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可许慎心里肯定最不好受。

他的努力没有机会被看到,仅凭那些外在肤浅的条件,就被筛选掉,这对任何有自尊的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是啊,没有嫁妆你是不是想反悔了!“还有我现在待业中,以后带着宝宝啃老公,会不会让某人压力山大啊?”

我低头扫荡最后的食物时,并没有放过许慎的表情变换,但凡他敢表现任何不满,我立刻回家向爸妈磕头求原谅。

在社会这个大江湖,能屈能伸才能走得更远。

许慎不知在想什么,初时紧绷嘴角眉眼深锐,藏着要冻结世界的寒意,下刻似有束光穿透乌云,驱散寒冷,他嘴角微扬,泄出一缕笑容。

“逗你的,人活着哪能不工作?

趁现在不显怀,我先找家公司接盘。

“少点道德心,就能多个五险一金。

我……”我还在给刚才的玩笑话找补,倏尔,许慎伸手略抬我的下巴,起身吻过来。

“我会努力。”

许慎没有花言巧语的承诺,也没有高超的吻技,只是轻贴着嘴唇,就让我的大脑在数轮警报后,宕机了。

我似乎看见在世界的尽头,灯塔孤单的光线中,两位同行万里的旅人,通过手间相握的温度,互诉心意。

寒冷拉近二人的距离,他们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与眼前之人、心爱之人,分享一切。

“闭眼,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