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溪眸子扫过围观的百姓,遂又看向身侧之人笑了笑,“本郡主身侧这位便是丞相之子陆予安,亦是本郡主的兄长。”
周围百姓哗然,曾听闻丞相育有一子一女,再看兄妹二人五分相似,着实叫人不得不信。
对上她的视线,陆予安终于明白方才她为何按着自己,不叫自己与之辩解。
明溪这是先将其捧上云端,而后再贬入尘埃,这招着实妙啊。
周云儿挑衅的对上陆明溪的视线,毫无悔过之意。
但不等她开口辩解,手腕便被捏住,程鹤州薄唇紧抿,如鹰的双眸盯着前面几步之远的陆明溪,声音略带了几分怒气,“明溪,有什么事咱们回府再说。”
陆予安不再忍气吞声,开口道:“妹夫这般恐是不妥,方才你身边那女子一直在诋毁我妹妹,如今我妹妹只想自证清白,怎的就得回府说了?”
他视线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才接着道:“如此污蔑之言传了出去,知晓我与明溪是兄妹关系的人听了倒也无事,若叫那不知晓我与明溪是兄妹关系的人听了去,岂不平白污了明溪的名誉?”
晚来的谢祗对眼下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索性闭嘴不语,立在一旁听几人言语周旋。
程鹤州迎上陆予安的视线,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直到耳边传来周云儿的痛呼声,他才回过神来将手松开。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又在窃窃私语,所说之人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他们的声音便更大了起来。
有说那将军不顾及自家夫人的颜面,当街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的。
也有说那女子心眼坏,引导着旁人误会长乐郡主,着实叫人不齿。
百姓的言语便是一记记软刀子,犹如脱手而出的回旋镖,此刻全都扎在了周云儿身上。
她紧紧的抱着程鹤州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娇柔道:“将军,我,云儿绝无此意。”
此刻围观的百姓似乎忘了方才自己是如何说陆明溪的了,只将矛头转向周云儿。
陆明溪一直满脸带笑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陆予安则一脸不悦的盯着程鹤州,紧攥的双拳也因太用力而轻轻的发颤,恨不能给他几拳,方能叫自己解恨。
程鹤州眸光似淬了毒的利箭,射向周遭的百姓,仅片刻,人群就被他吓散了。
只是,明里吓得住人,暗处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谢祗适时笑着开口道:“既然都是误会,那就别在此处说了,免得叫人笑话。”
程鹤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周云儿快步追在身后。
谢祗耸了耸肩,又看向陆予安兄妹二人,但却被其忽略了去,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禁疑惑方才是不是自己多言了?
陆明溪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直至人影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朝陆予安笑道:“兄长可要逛逛?明溪今日陪你。”
陆予安听到她毫无波澜的语气,轻蹙了下眉心,思量许久才开口问道:“明溪,你——无事吧?”
“公子不知——”
“杏儿!”陆明溪一声轻斥便将小丫鬟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生生打断。
她朝陆予安笑了笑,随即道:“能有什么事?咱们兄妹便在这街上逛逛,晚间我随兄长回府探望父亲与母亲。”
“可——”
不等他说完,陆明溪便拉着他的衣袖直接往城中还未看过的几家铺子走去。
谢祗不知方才哪句话得罪了陆明溪,惹得她不理自己,他只能不紧不慢的跟在兄妹两人身后。
跟了一段距离后,陆明溪终是没忍住转身看向他,“谢世子若无事便便早早回府好了,我与阿兄还有事,恐不能陪着世子了。”
对上她有些不悦的眼神,谢祗收了脸上的笑,讪讪道:“呃,那你们忙,本——,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得了空闲咱们再一起吃茶。”
不等陆明溪拒绝,他便一溜烟跑没了影,最后躲在一处墙角看着远去的两人。
陆明溪携两人将方才出府时打听好的空置铺子都看了一遍,直至从最后一间铺子走出,陆予安才反应过来自家妹妹到底想要做什么。
马车中,兄妹两人对立而坐,陆明溪看向对面之人,神色平静的问道:“兄长觉得我不能经商么?”
陆予安忙摇头,“自然不是,但明溪为何突然就要经商?难道程鹤州苛待于你了?”
见她不言,陆予安心中霎时明了,满脸怒意的道:“明日我便去圣上跟前参他一本,真是岂有此理。”
“原本看在我们三人自幼一同长大的份上,我给他几分薄面,却不想叫其以为咱们是软善之人,能让他随意欺辱了去。”
见他越来越气愤,说到最后居然起身便要跳下马车前往将军府,陆明溪忙将人按回原位,轻声道:“程鹤州想如何都随他去吧,兄长不必为了不重要的人多虑,免得徒增烦恼。”
她的这句话信息量极大,听得陆予安云里雾里,直至回了丞相府,他都未曾想明白。
什么叫不必为了不重要的人多虑,从前她不是最爱跟在程鹤州身后了么?
就连他与爹娘说了几句程鹤州不好的话,她都会气的几日都不理他们。
如今这般又是怎么了?
思及此,陆予安愈发的对程鹤州不满,居然放着丞相府捧在手心的小珍珠不要,从战场上带回个劳什子姑娘,着实膈应人。
“母亲。”陆明溪刚跨入屋中,便直奔那座上之人。
陆予安与杏儿则跟在其身后缓步踏入屋子,随即立在一旁。
妇人衣着简洁大方,却透着一丝异于常人的贵气。
陆明溪将脸埋在妇人怀里,轻轻的嗅了一下妇人身上的淡香,脑中不断涌现出书中关于这丞相夫人刘秀珠的描述。
她是跟随先帝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刘锦宸的幼女,在父兄战死沙场后,其母也随之殉情。先帝见她孤苦伶仃,便将她抱回皇宫养着,也因此得了个公主的头衔。
再后来便与新晋状元郎陆崇文一见钟情,因着先帝自觉愧对刘锦宸,故而在其表露心迹之时便下旨为她二人赐了婚。
一想到,待原主极好的妇人,因思念早已死了的女主,最终病逝于床榻,陆明溪心中对程鹤州的恨意更甚,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