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姑姑哭着找上我爸妈,求他们让她在我家旁边建个屋居住。
三十年后姑姑叉着腰,洋洋得意地对着村里人说:“这片地是我家的,当年看我弟家可怜,让他们在这住,谁知道一家人狼心狗肺,真以为这是他们的啊!”
我爸妈没当回事,只觉得我姑姑发癔症了。
谁料村里收地钱时竟按的是姑姑村里的价,一亩比我们村里贵出整整三百块钱。
我妈气不过,与姑姑大吵一架。
表哥砸碎了我家玻璃,姑姑连夜把地里的庄稼全糟蹋了。
姨奶奶拉着我爸的手说:“孝先啊,你姐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家和万事兴,看在你走了的娘和我的面子上,忍忍吧。”
我轻触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疤,怒极反笑:“是吗?
那你看看接下来的事能不能忍吧。”
我停了与村里即将签订的合同,笑看主任带人求到我面前。
“家和万事兴,我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别想兴。”
……我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公司蒸蒸日上,业绩也好看。
想到这两年刚挣扎着脱贫的村子,我的责任感就上来了,打算跟村里签个单子。
冬天种的瓜果蔬菜什么的一律全收,找渠道给他们卖了,让过个好年。
在跟助理沟通时,我爸打过来了电话。
“娟啊,你手里还有钱没?”
我心里升起疑惑,我爸是标准农村农民,一辈子骨头比锄头都硬。
这两年我一直想让他老两口来城里享享福,别在家里捣鼓那一亩三分地,净赔不赚。
他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眺望着面前的大棚。
“我就是个泥腿子,一辈子就在地里摸爬滚打。
大城市干净、没人气,我跟你妈住不习惯,还是在村里跟人唠唠嗑,种种瓜来的习惯。”
我没拗着他,趁俩人身体硬朗,随他们去吧。
“有,多少啊爸。”
我爸咳了两声:“三千。”
我抓紧转了过去,趁输密码的空隙问道:“哪地儿要用钱啊,手里还有没,我再多给打点。”
我爸闷声应了句,憋出来个:“够用,别愁我跟你妈,自己在那好好干活,趁年轻多拼拼。”
我打过去一万,对他的唠叨充耳不闻。
我爹总以为我搁外面打工,赚那点死工资。
我告诉他我开公司的事,他老是觉得我在吹牛。
我爸挂了电话,临了小声嘟囔句:“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我笑笑,对这个老小孩没办法。
看样这个月得回去趟了,趁最后签合同的时候吧。
跟助理敲定最后的细节,我继续处理别的事务。
事情比我想的还措手不及,我被妈打过来的电话整蒙了。
“娟啊,你快回来,你大姑一家要占咱家地!”
我赶回家的时候妈妈气呼呼地坐在炕上,指着我爸骂骂咧咧:“周孝先你就是个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临了临了大半辈子过去了,她周孝雪又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非得骂死她!”
我爸低着头,在烟灰缸里磕磕灰:“不就是九百块钱,咱就当买个安稳。”
我妈气地从炕上蹦下来,朝地上啐口唾沫:“我呸!
别搁着给我装好人,这九百块钱我就是喂了狗,我都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