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个哑巴,妈妈是个傻子。
五岁那年村里的傻子们经常走丢,出门前我特意嘱咐奶奶要看好妈妈。
可奶奶还是把妈妈弄丢了。
老太婆后来还失火烧死了爸爸。
我恨死她了,天天咒骂她“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还我爸爸妈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大四那年我终于找到了妈妈。
可她却死了,没等到她爱的丫丫。
——暴雨倾盆,山野的风将树枝吹的摇摇欲坠,如同我七零八碎的心。
我跪在一座无字碑前,大滴大滴地掉着眼泪。
泪水混着雨水落在地上,模糊了视线。
面前的小老太和蔼地笑着,一如从前。
对我比着无比熟练的嘴型“丫丫不哭,丫丫还有奶奶”啪的一声,半边脸被我扇的高高肿起。
如火般的灼痛感却提醒着我,这痛不及奶奶经受的万分之一。
“奶奶,我对不起你,我是畜牲,我不是人!”
不远处撑伞的女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声地流着泪。
一双手颤抖地抬起又放下。
深深的叹了口气,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我。
她知道,这是我欠奶奶的。
五岁那年,村里不时的有傻子走丢。
看着没了母亲哭号着的同伴,我都会紧紧拉住傻妈妈的手。
“妈妈不要走丢哦,招娣不要像像她们那么可怜丫丫,妈妈爱你”她轻抚着我的背,目光却一直看着外面。
哑奶在不远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临近过年,奶奶要带妈妈去城里采购年货。
那天村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着火红火红的灯笼,喜庆极了。
隔壁二牛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家门的石阶上,看着村外的方向。
他的傻妈妈前阵子走丢了,他说要等妈妈回家过年。
看着马上要出发的哑奶和傻妈,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紧紧拉着奶奶的手一遍遍嘱咐“奶奶啊,妈妈脑袋不好使,你可千万要把她好好带回来啊,招娣不想像二牛一样每天做个望妈石”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在奶奶活着的时候,叫的最后一声奶奶。
她僵硬的点点头,我知道,她不会说话,笑着送她们出了门。
跨出门槛前,妈妈特意低头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丫丫,妈妈爱你”阳光洒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这是我痴傻的妈妈唯一会说的一话,可那天之后,我再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