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云程沈晚舟的历史军事小说《将军妻子凯旋而归,却身怀六甲全文》,由网络作家“大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经典力作《将军妻子凯旋而归,却身怀六甲》,目前爆火中!主要人物有裴云程沈晚舟,由作者“大雨”独家倾力创作,故事简介如下:妻子在外作战两年,凯旋而归时,却身怀六甲。她冷着脸要与我和离。我心痛难忍,应下了。后来我重回朝堂,与她同朝为官。她却心生悔意,想要挽回我。可那时我早有佳人在侧。...
《将军妻子凯旋而归,却身怀六甲全文》精彩片段
“轰”的一声,我脑中猛然炸开,目眦欲裂:“闭嘴!”
刚刚陈嘉佑的声音不算大,可宴会上众人一片安静,因此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话。
他们瞪大了眼睛,露出听到了这等隐秘情事的兴奋之情。
林威见状,当即怒斥:
“大胆,竟然敢对七皇子无礼!”
陈嘉佑阴沉着脸,怒喝:
“裴云程!你是忘了尊卑之分吗?”
“给我打!”
他带的侍卫把我层层围住,各个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我被人狠狠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可我死死瞪着陈嘉佑,眼中发狠。
他怎么能当众说出这种话?
这置晚舟的脸面于何地?
晚舟你终究还是看错了人,你以为两心相悦之人,其实并不爱你......
范野衍急得是焦头烂额。
他不敢公然得罪七皇子,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
无奈,他偷偷派小厮去将军府报信,向沈晚舟求助。
可小厮却汗涔涔地赶回来:“将军说......人没死就好。”
范野衍瞪大了眼睛:“这说的什么鬼话!”
陈嘉佑欣赏了我的狼狈样,大笑着离去。
我蜷缩在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痛到抽搐。
林威洋洋得意地冷笑一声。
其他人左右相视,怕引火上身,纷纷告辞。
范野衍当即派人去请大夫前来。
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句,见我应声,松了口气。
然而大夫来检查时,发现伤势极为严重。
那群护卫得了令,专门下黑手,打得我浑身青紫。
庆幸的是没有断了骨头。
范野衍目露担忧,我叫他放心:“送我回去吧,回府也方便养伤。”
可我被人送回将军府后,只有明路眼中满是担心,为我跑前跑后地照顾。
我叫住她,语气迟疑:
“将军呢......她可知道我受伤了?”
明路低着头:“将军有要事在忙,吩咐小人好生照顾您。”
什么有要事,不过是不想见我罢了。
不过......
我坚持叫明路去找沈晚舟:“就说,算是我求她......”
明路满眼不忍,急忙应声。
然而我强撑起精神,等了好久才看见沈晚舟珊珊而来。
她看见我时,难掩吃惊,说出的话却尖利又讽刺:
“我知道你对七皇子不敬之事,现在......你是故意装作这可怜的样子,叫我看见?”
我自嘲一笑。
不管我做什么,都被她误会别有用心。
就连今日毫无尊严的虐打,在她眼中也只是苦肉计。
我极力忽视她难堪的话语:
“没有,我只是想说,七皇子他并非良人......”
沈晚舟嗤笑一声:“他并非良人,难道是你吗?”
我脸色僵硬,掩去心中的痛苦:
“不是......他曾当众提起你与他之间的事情,若是把你放在心上,怎会公然说出这等私事?”
沈晚舟却不如我所想的暴怒,而是眼带嫌恶。
显然不相信我所言。
我忍着攥心的伤痛,又不想把话说得难听,叫她难堪。
只希望她能再认真考虑与陈嘉佑成亲一事。
可她突然冷笑,眼神意味莫名:
“所以,你这是嫉妒了?”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可惜,我着实厌恶你。”
“你说得越多,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厌烦。”
沈晚舟离开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她奚落的眼神像尖刀一般,狠狠地刺进我的心口。
我不禁怀疑自己这些年为她付出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可曾经的沈晚舟不是这样的。
那时我不过九岁,被嫡兄故意戏耍,丢在回京的路上。
当时有人起兵造反,不少流民慌忙逃生。
我艰难地躲藏在其中,满身狼狈,害怕得瑟瑟发抖。
不少人饿得发昏,见我一幼童独自上路,目露垂涎。
正当我被人抓住,求救无门时,是沈晚舟救了我。
她那时年纪还小,声音却清亮有力:“放开他!”
她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在我的眼中却勇武异常。
只是我担心沈晚舟一人对付不来这群贼人。
却见她狡猾一笑,大喊:“沈大将军来也!”
在他们惊疑之时,只见沈老将军率着一众兵马赶来,眨眼间就把那群人吓跑了。
我惊魂未定,连连向她道谢。
她眉眼得意,朝着沈老将军道:“多亏我眼尖,厉害吧!”
沈老将军失笑。
我眨眨眼,深深地把这一幕印在心中。
而后沈老将军平定了叛乱,正要回京。
于是我便随着一众流民跟在队伍后面。
那时沈晚舟时常来找我。
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几个哥哥都太厉害了,她只有受欺负的份。
而我看上去单薄瘦弱,她能耍耍当师傅的威风。
“你会骑马吗?”
“学过射箭耍枪吗?”
我摇头。
裴府中有武学师傅,可我没有机会学习。
沈晚舟嘴角一勾,小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我会!”
“我来教你!”
她常常趁着休息时溜出来教我练武。
“跟我学,挺胸抬头!”
“你这脚步不对呀,再大一点。”
沈晚舟的二哥一脸无语地揪着她的头发。
“你会个什么呀?别误人子弟,爹找你呢!”
她气得涨红了脸:“岂有此理!我当师傅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快放开我!”
他们一路吵吵闹闹地回去。
那时的沈晚舟眉眼生动鲜活。
从未因为父兄战死而郁结于心,冷漠偏执。
我其实十分感激沈晚舟。
若是没有她,可能世间就不会再有裴云程这个人。
到京城那天,我恍惚发现时间过得真快。
这次与她分开,不知道下次该何时见面。
沈晚舟曾告诉我,自己长大后要像父亲一样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让敌人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
她生怕我不相信,再次强调:
“即使我是女子,我也一定会成为陈国最厉害的女将军!”
我看着她眼中洋溢的坚定,没有丝毫怀疑。
甚至,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日后成为女将军的沈晚舟。
我也会拼命用功读书,努力离她更近一步......
然而,沈老将军一朝被贬黜,沈晚舟也跟着离开。
直到三年前的皇宫夜宴,我才再次见到她。
我为她实现儿时的目标而欣喜。
只是再次相见,沈晚舟却不如我记忆中的鲜亮。
她面色紧绷、神色冷淡,眉眼间是散不开的郁气。
那次阴差阳错下的赐婚,更是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推向了深渊。
沈晚舟厌恶我,以为我是皇帝的走狗,故意来监视、膈应她。
而我对她的爱意在她看来更是谄媚之举。
我目光落在虚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还有何意义......
或许,我真的该离开了。
这边打听到的消息和之前差不多。
那些人只知道朝廷派了个钦差过来赈灾,无意间落水而亡。
我和林格正乔装打扮一番,主动去赵大人出事的地方查探。
赵大人一心想着太子的嘱托,不畏艰险,率先到受损最严重的张家村了解受灾情况。
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怕当地知府为了减轻罪责,故意谎报,只是没想到他中途殒命,连带着他身边几个亲兵都在救他的过程中不幸身亡。
落水地是河道的一处拐角,那边常年受到河流的侵蚀,十分陡峭,一眼望下去,水流急促,深不见底。
林格正蹲下身,看着底下的河水:“当时正逢暴雨,视线模糊,道路泥泞,若真是无意间摔入水中,倒也……”
他叹了口气。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赵大人知道自己身兼要职,即使亲自查看情况,也会十分注重安全,怎么会和护卫一起都摔入河水中,不见踪影?
我看着水流的方向:“去那边看看吧。”
河流下方,便是受损最严重的张家村。我过去时,只见那边大半房屋被冲毁,剩下的大半房屋则是浸泡在泥浆里。
无袅袅炊烟,无鸡鸣狗叫,只留下一抹荒凉的色彩。
我正想过去看看,突然被远处的人叫住:“别去,那边危险。”
我们循声看过去,竟是躲在山背处的一群灾民。
那人扬高了声音,叫我小心。
我和林格正对视一眼,朝他们走去。
走近时,才发现他们远比我以为的更加狼狈不堪,就连头发缕缕都是泥浆。
他们瘫坐在地上,瘦骨嶙峋。
瘦弱的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刚刚唤我的精瘦汉子见我和林格正过来,神色十分戒备:“村子早就被淹,你们过去是要做什么?”
林格正抖了抖身子,当时为了乔装逼真,只穿着单薄的衣衫,避不了寒风暴雨:“俺们村子也被暴雨冲毁了,两兄弟现在穷困潦倒,就想来看看……”
说着,他低下头。
那汉子目露了然,直接摆手:“俺刚刚劝你有危险是真,但这边也没有东西给你们捡,不妨再往外面走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根草茎啃一啃。”
说罢,他便不理会我们了。
我和林格正主动对视一眼,左右探头,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听人说,前不久有个大官掉到水里了?”
那汉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恍若未觉,接着道:“不是我心坏,只是小弟实在活不下去了,想着若是能从那大官身上找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何愁不能饱餐一阵,甚至捡到些金子银子,那能直接成为大地主嘞!”
“实在不行,就是捡回个尸身送上去,那大官的家人起码要表示感激。大人物手指缝里漏下一丁点东西,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发财!”
我讪讪一笑:“当然,若是老兄能给我指个方向,只有得了奖赏,我自然会答谢老兄。”
闻言,他似乎颇有些意动。
身边他的媳妇安慰着怀里不安的孩子:“乖儿,娘在这……”
见状,他深吸口气。
冷着脸撇开头:“俺不知道什么大官之事,从来都没听说过!”
“这没你们要的东西,赶紧滚!”
说着,他身边那群人也看过来,眼神凶狠。
我心下一紧,和林格正对视一眼,拱手离开。
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后,林格正才道:“不对劲,他肯定知道什么。”
“大人,俺们会记得你的好,之前那些大人都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死死捂住嘴。
周围人像是察觉到什么,纷纷低下头,隐隐害怕。
身后,郭县令看到这一幕,状似感慨,又似夸赞:“灾民有裴大人,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闻言,我看过去,回他:“有汪大人、郭大人在,才是徐州百姓之福。”
其中有几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隔日,汪东源告诉我赵大人的尸身找到了。
他指着棺材道:“还请裴大人放心,这棺材是金丝楠木所制,足以配得上赵大人的身份。”
“汪大人果真办事迅速。”
我试图推开棺材,却被他制止:“这尸体泡涨后,有些不甚美观……”
我却不在意,令人开馆。
“裴某人只是想办好差,生怕送去京城,被赵大人的家眷察觉不对,再赶出来……”
士兵开馆后,我凑近一看,神色有些不对劲。
汪东源无奈:“都说了这尸身难以入眼,裴大人这是……”
我指着这尸体,惊呼:“这不是赵大人。”
汪东源皱眉,敦厚的脸色露出一丝不悦:“或许是裴大人许久不曾见过赵大人,这确实是他。”
我惊疑不定。
汪东源再次强调:“您忘了吗?这就是赵大人啊……”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其实,离京前我曾去找了赵大人的家眷,询问他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之类能证明身份?”
汪东源脸色僵住。
“赵大人的母亲哭到双眼失明,浑浑噩噩,却依旧记得他儿子的足上有一个黑痣,背后左腰侧有三个黑点。”
“……裴大人怎么当日没有说?”
我故作苦恼地拍拍额头:“实在抱歉,本官一时情急,忘记告诉汪大人了。您不会怪我吧?”
他扯着嘴角:“自然不会。”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再派人去查找尸身。只是希望这次,裴大人能说清楚,别到时候又告诉汪某这赵大人少了根脚趾或者多了根手指,这就不好了。”
“自然自然,辛苦汪大人了。”
汪东源甩袖离去。
林格正看着我:“这可是得罪汪大人了。”
“得罪便得罪了。”
我凑近问他:“人呢,还有几日才到?”
他心中默默算着:“若无意外,还有两日便是。”
“好。”
剩下这几天时间,我到处闲逛,汪东源看在我的面上对赈灾一事马马虎虎地应付着,只是态度却敷衍至极。
例如,熬煮的粥食日渐减少。
我提过几次,士兵却板着脸说:“徐州粮仓已尽,知府大人已经写了奏折请皇帝调粮,请裴大人安心便是。”
只是这奏折什么时候送到,皇帝什么时候批阅,新粮什么时候调下来,这一切便不得而知了
庆幸的是,雨势减小,不少灾民见状相互搀扶着回家了。
我问汪大人什么时候派人去清理道路淤泥,他只打马虎眼,说派人去了。
问了几次,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等到两日后,他再给我送来尸身:
“汪某按照裴大人给的胎记去找了,只是泡久了,胎记都有些模糊,但大体上是不差的。”
“是吗?”
我再次打量了这个尸身,摇摇头:“还不对。”
这下汪东源脸上的笑意僵住。
他咬牙问:“那大人认为,究竟哪个才是?”
我再次摇摇头:“这裴某可不知道。”
“不知道?”
他不悦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听我……”
他话没说完,下一秒就脸色大变。
我指着他道:“虽然裴某不知,但汪大人肯定知道的。”
汪东源略带警惕地看着我:“裴大人这是何意?汪某不懂。”
我笑道:“汪东源,我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这赵大人——”
我回过神,想去找沈晚舟问清楚。
陈嘉佑身边的下人拦住我:
“裴大人,将军与七皇子有要事相谈,您不便进去。”
他嘴上称呼着“大人”、“您”,面上却似笑非笑,带着鄙夷和不屑。
我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将军府,轮不到你主子做主,更别说你一个下人。”
“滚开。”
他面色慌乱,却强撑道:“小人怎敢,就怕大人您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不再听他废话,直接推开他。
“诶诶,裴大人不能进去、不能进……”
他装模作样的阻拦声吸引了院里众人的注意。
沈晚舟不悦地皱眉:“这是做什么?”
她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没有欣喜,只有冷淡:“有事?”
那下人急忙跪地求饶:“小人劝过裴大人,将军和皇子有事相商,可、是小人该死……”
见状,陈嘉佑大度地摆手:“裴大人来了,自然不用阻拦。”
我不理会他虚伪的话语,只是紧紧盯着沈晚舟。
陈嘉佑笑意微敛,还没说什么,沈晚舟已然不悦,声音更是冷了好几度:“你若无事,赶紧滚出去。”
我被她刺得心中一痛,可脚像生根一样不愿离开。
目光落在她的腹部:“这孩子……还有几月出生?”
闻言,沈晚舟声音一顿:“大概还有五月。”
“事已至此,我便和你说清楚。孩子出生后,我定要给他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在那之前我们需和离,断个干净。”
我惨笑,没有应她,而是看向陈靖佑:
“殿下,到时候您会以正妃之位迎娶沈将军吗?”
陈嘉佑道:“自然,本王会办一场京城最盛大的婚事,叫众人知道本王对晚舟的重视。”
我默默点头。
“如此,便……提前恭喜将军和七殿下。”
说罢,我闭上眼,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两人的绵绵情话:“晚舟,本王迫不及待与你成亲。”
“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都是本王的心头宝……”
我深吸口气,尽力忽视心口密密麻麻的酸涩。
这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获得沈晚舟的心,没想到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我深吸口气,眺望远方。
却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得我双眼发酸。
经过后花园时,无意间听到墙角处几个下人的议论。
有人压低了声音,却止不住地兴奋:
“你们都看出来了吧?将军的孩子,肯定是七皇子的!”
“天呐!”
“将军竟如此大胆,这、这要是换了寻常人家,可不得浸猪笼……”
“你说什么胡话呢?将军可不是一般女子!她嫁给七皇子,要是以后……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可比现在这个姑爷好太多了!”
“你是说……”
她们来不及欣喜,下一秒慌忙跪到地上,又惊又惧:
“姑爷、姑爷恕罪……”
我在府中三年,对将军府的下人了如指掌。
那个话语最嚣张的,是沈晚舟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真是心野了,什么都敢说。
我直接走到她们面前,冷声道:“所有聚众非议的,一律扣除本月月例。至于你……将军府容不下你这心大的人,立刻赶出府去。”
那丫鬟瞬间变了脸色,下跪求饶:“奴婢知错,求姑爷饶命啊!饶命啊!”
我却充耳不闻,这样有野心的丫鬟,待在府中始终是个祸害。
说罢,我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院内一片荒凉,全然不见前院的热闹。
我静静地坐在院中,小厮明路为我倒上润口的茶水。
这三年来,他伺候着我,最是了解我对沈晚舟的情谊。
知道我此时心里难受,就默默退下了。
我闭目思考那孩子出生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我自小是不得宠的庶子,生母早逝,生父漠不关心。
为此,我寒窗苦读,终于考中进士。
后来皇帝赐婚,我主动隐退,和太子逐渐断了联系。
在这世间,算得上是了无牵挂……
沈晚舟有孕一事随着她凯旋而归,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有人骂她不知点检,也有人爱她敢作敢当,敢为天下先。
对于我,他们却是持一致的鄙夷态度。
“头上戴了顶明晃晃的王八帽!”
“想来也是,沈将军乃何等的英雄人物,她夫君不过是个小白脸,怎么配得上?”
“啧啧,真是够窝囊的。”
我知道外头如何议论,但并不在意。
名声乃身外之物,我早就不放在眼中。
因此收到好友宴请时,我只怕以后离京没什么机会见面,便欣然应下。
到宴会上,还没来得及和好友范野衍交谈两句,就有人当众嘲讽。
“范大人升官,怎么把无关紧要的人请来了?”
我看向说话那人。
此前我见过林威几次,算是眼熟,只是不知为何他今日突然发难?
范野衍眉头微皱:“今日是范某宴请,自然邀请的是我的好友、同僚。”
林威嘲讽道:
“呦,谁人不知沈将军在外作战两年,回来时却怀有身孕?”
“难不成……是裴兄有神异,能令妇人梦中受孕?”
此话一出,不少人嗤笑出声。
我淡漠地看向林威,却未如他想象中的动怒。
范野衍瞬间变了脸色:“你再胡说,别怪我翻脸了!”
“是谁要翻脸?”
陈嘉佑带着一队护卫大步走来,直接坐到主位上。
众人齐齐变色,当即下跪行礼。
陈嘉佑不在意地摆摆手,当着众人的面,神色温和地走到我身边。
“原来你在这,女子怀孕不易,怎么不在晚舟身边好好照顾她?”
“这个孩子,金贵着呢。”
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叫众人私下侧目。
范野衍更是满眼担忧地看着我。
“请殿下放心,这是在下身为夫君的本分。”
陈嘉佑眼神微眯,靠近我:
“你倒是个有肚量的。”
“话说,本王还没告诉过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吧?”
他眼中恶意满满:“晚舟看着冷傲,实则热情如火。回京路上,她曾无数次与我情不自禁,营帐中、胡床上,甚至马背上……”
那客商叫陈寿,做的是粮食倒卖的生意。
往日他便是水路来往徐州、京城两地,低买高卖,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赚个买酒钱。
但架不住量大,至今积累了不小的身家。
前不久,我找到此人,他那时刚从徐州回来。就他所说,别说要买的粮草了,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快被途中的百姓扒光。
虽然,此话有夸张的成分。
陈寿道:“那时小人做完买卖,正准备离开,不料天逢大雨,将小人拦在那。雨势连绵不停,一连下了半个月,连带着粮食都受潮了。无奈,小人只能趁着雨势渐小,匆匆离开……”
“路上时常看到成群逃难的百姓,接着便是听说暴雨冲垮大坝,死伤无数之事。”
我皱着眉头听完,问他:“当地官府有何动静?”
“说来惭愧,当时……有看到一些士兵驱赶百姓。小人只是小小客商,不敢惹祸上身。”
我抿了口茶:“理解。”
“后来,小人见状不妙,立马让下人加快脚步。可路上流民突然增多,他们对我手上的货物虎视眈眈,小人万分防备,小心翼翼,却被他们半夜突袭,护卫只能护着小人匆匆逃出来。那货物都赔了啊……”
“一路上小人胆战心惊,有次半夜又被流民偷袭,身边下人死了两个。小人瑟瑟发抖,直到逃出徐州,这才放下心来。”
听陈寿这么说,徐州那边流民已成隐患,那……
“你可曾听闻钦差赈灾之事?”
他小心翼翼道:“小人当时急着赶路,再加上徐州地大,消息不便传达,虽在徐州待了月余,或许、或许是错过了……”
“大人,小人说得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欺瞒太子。”
我回过神来:“自然,我相信你。”
只是从陈寿口中得知的一切却算不得好。
至少,当地官府无心救济灾民,以至灾民流离失所,这是事实。
不然陈寿也不会被人抢了粮,甚至连护卫都死了好多个。
把平日里只会挥舞锄头的农民逼到这个份上,看来他们确实是无路可走了。
我那时想着此事,心中沉重。
因此下楼时,见到不少人在议论讽刺沈晚舟,心情更差。
一群油头粉面的男子只会背后蛐蛐别人,足以叫人嗤笑。
离开茶楼后,我当即前往太子府,想把从陈寿那边得来的消息转告给太子。
等他下朝时,才发现太子脸色难看得厉害。
原来是今日朝堂上,皇帝斥责太子办事不利,逼得他当即放下手中的公务,打算亲自前往徐州一趟。
“志远,这趟孤非去不可。京城这边的事情孤已经交代下去,你一同前去便是。”
“是。”
我心中叹了口气。
看了眼神色疲惫的太子,我劝道:“太子还需保重身体。”
“放心,”太子眸色幽幽,“孤只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原先待他向来温和的父皇如今却步步打压贬低他。
不甘心自己身为太子,却颜面扫地。
“徐州路途遥远,且暴雨连绵乃是天灾,您不必郁结于心,皇上……”我停顿一瞬,声音放轻,“皇上日渐多疑,您别……自乱阵脚。”
他闭上眼:“放心,孤有分寸。”
“爹爹!爹爹!”
门外突然响起清脆的童声。
太子神色一松,眉眼柔和不少:“这是孤的小女,柔安,你应该还没见过。”
小公主跑过来,看见太子时欢喜大叫:“我要找爹爹!”
奶娘跟在身后,状似惶恐,但实则丝毫不害怕。
显然小公主也不是第一次直接闯到书房中找太子。
于是,士兵鱼贯而入,封锁了曹家,一一审问。
期间,曹家主不甘心,多次托人送了银票过来,数额一次比一次大。
我全都退回去,根据审查结果,判了曹氏赔偿何小娘百两银子。
她激动得身体发软,泣不成声:“太好了,我儿有救了。”
何小娘一事早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众人见知府是真的秉公办事,于是咬牙,纷纷告状自己的冤屈。
之前暴毙女工的家人也前来讨公道。
一时间,公案上满是告状的文书,而曹家、沈家、张家等徐州大户则成了众人喊打的大户。
一切罪行我皆按照律法行事。
曹家曾欺压百姓、逼良为奴,多次剥削女工工钱,祸及性命,最终没收全部家产,全家流放。
沈家、张家……各有报应。
这些,还是看在他们当初捐粮捐钱的份上,减轻了一等刑罚。
深受其苦的百姓看见他们恶有恶报,只觉大快人心。
而我能够顺利惩处这些豪族,不仅有赖于林格正带着手下细心查案,还因新任徐州都督的鼎力帮助。
之前的徐州都督同汪东源一起被罢官了。
这位赵都督见自己熬出头,对我甚是感激。
派了不少手下帮我镇压反抗的豪族。
只是那些豪族没了,他们底下的生意还得运转。
徐州不少人靠着这活计度日。
于是我主动联系有意愿接手这些生意的商户,考察过他们以往的品行后,再向他们表明官府的要求。
尤其强调,不能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欺压百姓。
他们连连摇头,齐称不敢,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就这样,徐州朝着一片大好的形式发展。
再次和林格正乔装出来时,我不由得感慨:“这确实很不一样了。”
目光所及,百姓的精神面貌很不一样,增添了不少生机活力。
辛苦做活的,不用担心工钱被克扣。
行商贩卖的,不用担心自己被人恶意打压。
我扫视一圈,眼神触及前面那条街上乌泱泱的百姓时,突然顿住:“那是怎么回事?”
“过去看看吧。”
凑近一看,才知道这是有大夫开了义诊。
身旁的大婶朝我解释:“这大夫分文不收,只写了药方单子随意我们去哪抓药。”
她举起手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好:“我之前泡水里受了凉,手脚发寒得厉害,大夫说我吃些药发下热,平时注意点便好。”
“原来如此。”
我看过去,却和一人无意间对上视线……
是她?
我有些惊诧。
我仔细看了眼郑沅芷的打扮,穿着一身素衣,在老大夫身边打下手,一副医女的模样。
她也看到我,神情微愣,继而对我点头示意,浅浅一笑。
端庄又大方。
我礼貌回她。
她稍微犹豫,俯身到老大夫耳边说了什么,便走过来了。
林格正见状,视线在我和郑沅芷身上扫视一圈,当即示意自己有事要离开。
他走得飞快,我还没来得及叫住他。
弄得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样……
见郑沅芷走到我面前,我拱手道:“郑小姐。”
她俯身行礼:“裴大人。”
说来,这只是我和郑沅芷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暂且不提,
不知她为何主动来找我?
见我有些迟疑,她主动笑着解释道:“此次过来是想着特意感谢大人一番。”
“师傅听说徐州水灾、百姓遇害一事,想着出一份力。”
“当时山路泥泞,我意外摔伤,被困在山中,正要大人让人疏通道路淤积,阴差阳错下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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