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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免费阅读

朱祁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大明的文臣说不好对付,指的是胡濙王直之类的官场活化石,奸猾似老狐。可大明的中低层臣子,十分好糊弄,不管圣上过往如何昏聩,只需取近宦一颗项上人头,立马又成了他们嘴里的千古明君。如同打了鸡血一番,誓要在圣君治下立一番功绩。一如此刻朱祁钰令卢忠、成敬定罪王振一党,原本在朱祁钰连番打压下萎靡不振、神志不清的百官一个个抬起了头颅,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地看向坐镇中堂的郕王殿下,一腔拳拳报国之心,恨不得热血染朝堂。吩咐完诸多事宜,朱祁钰身子后躺,闭目养神状,挥一挥衣袖,神色慵懒道:“今日事毕。诸位公卿,且退下吧。”众臣一跪一叩,如洪流,倒退着离开奉天殿。走出殿外,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一番耳语,随后王直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于谦袍袖,笑赞道:“万赖...

主角:朱祁钰汪美麟   更新:2025-01-23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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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祁钰汪美麟的女频言情小说《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朱祁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明的文臣说不好对付,指的是胡濙王直之类的官场活化石,奸猾似老狐。可大明的中低层臣子,十分好糊弄,不管圣上过往如何昏聩,只需取近宦一颗项上人头,立马又成了他们嘴里的千古明君。如同打了鸡血一番,誓要在圣君治下立一番功绩。一如此刻朱祁钰令卢忠、成敬定罪王振一党,原本在朱祁钰连番打压下萎靡不振、神志不清的百官一个个抬起了头颅,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地看向坐镇中堂的郕王殿下,一腔拳拳报国之心,恨不得热血染朝堂。吩咐完诸多事宜,朱祁钰身子后躺,闭目养神状,挥一挥衣袖,神色慵懒道:“今日事毕。诸位公卿,且退下吧。”众臣一跪一叩,如洪流,倒退着离开奉天殿。走出殿外,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一番耳语,随后王直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于谦袍袖,笑赞道:“万赖...

《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大明的文臣说不好对付,指的是胡濙王直之类的官场活化石,奸猾似老狐。

可大明的中低层臣子,十分好糊弄,不管圣上过往如何昏聩,只需取近宦一颗项上人头,立马又成了他们嘴里的千古明君。如同打了鸡血一番,誓要在圣君治下立一番功绩。

一如此刻朱祁钰令卢忠、成敬定罪王振一党,原本在朱祁钰连番打压下萎靡不振、神志不清的百官一个个抬起了头颅,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地看向坐镇中堂的郕王殿下,一腔拳拳报国之心,恨不得热血染朝堂。

吩咐完诸多事宜,朱祁钰身子后躺,闭目养神状,挥一挥衣袖,神色慵懒道:“今日事毕。诸位公卿,且退下吧。”

众臣一跪一叩,如洪流,倒退着离开奉天殿。

走出殿外,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一番耳语,随后王直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于谦袍袖,笑赞道:“万赖有公。今日之事,纵有百王直,无有一为。”

于谦执礼拜谢道:“大冢宰谬赞。”

哈哈!王直一阵爽朗笑声,拉着于谦走至胡濙处,笑道:“大宗伯,王直听闻你最近得了几瓶三十年的上等花雕?如若不嫌我与廷益位卑人轻,可否过府一醉?”

胡濙满脸的无奈:“好你个叼嘴王抑庵,用这种话来压我。你们一个吏部天官一个兵部尚书,还位卑人轻,置我于何地?花雕酒有,亦是三十年陈酿,自当一醉解千愁。”

面对胡濙王直两位国柱的盛情相邀,于谦只是躬身一鞠道:“多谢两位大人厚爱。值此动荡时局,谦不敢有半分懈怠,当回兵部衙门整理前方军报,拟章奏书,以解圣母、郕王之忧。待天清地明之日,谦定备薄酒,邀二位大人过府一醉方休。”

说罢,再次躬身一鞠,告退。

把胡濙和王直直接晾在了奉天殿外,一脸的哭笑不得。

两人倒不至于为于谦拂了他们意而大动肝火,只是觉得于谦这人真应了郕王所言,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像于廷益这般不知变通,一门心思只做事的朝臣,不知是如何坐上六部尚书位置的。

偏偏当今监国,郕王爷对于谦青睐有加,嘴上骂的肆无忌惮,但明里暗里全是天恩眷顾。

也不知郕王爷图什么,就图个闹心?

……

慈宁宫。

一声嘤咛。

孙太后悠悠醒转,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的格外舒坦,都有些不舍得睁眼。

半眯半睁地看了眼天色,已是黄昏日落时分,暮色匆匆。宫中尚未点灯,略显昏暗。

孙太后懒散地翻了个身子,撞在一处丰腴凝脂之上。

肉臂作枕,以身陪寝的贴心小婢双喜嗓音轻柔道:“太后娘娘要不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孙太后琼鼻深深一嗅,一缕兰芝芳香,沁人心脾,这小婢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竟有这副奇躯。

“奴婢伺候圣母更衣。”双喜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郕王爷刚才叮嘱了,待圣母睡醒后,奴婢陪着您去御花园走走,养养精神。”

嗯?

孙太后轻哼一声。

“郕王爷的话,你倒记的周全。”

双喜手挽三千青丝,轻柔梳理着,俏皮一笑,否认道:“奴婢不是记郕王爷的话,奴婢只记心里有圣母娘娘的人的话,谁话里待圣母娘娘好,念着惦记着圣母娘娘,奴婢便听谁的话。”

嗯哼!孙太后闭了闭眼眸,轻抿着嘴角,微微弯翘,佯怒道:“好一个叼嘴小婢,再多做口舌,哀家拔了你舌头。”

“奴婢错了,请圣母恕罪。”双喜柔柔告饶道。

孙太后翻了记白眼,扭头掐了把那丰腴润体。

学谁不好,偏跟那莽夫学上阴阳怪气这一套了。

挽青丝,敷薄妆,印红唇。

“圣母天下无双。”

双喜发自肺腑赞叹道。

“老了,哪还有什么颜色。”孙太后心口不一道。

双喜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否定道:“不是的。奴婢不是恭维太后,只是说句实话。宫中女子,论颜论姿,圣母娘娘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哀家的姿色,哀家岂会不知?要你这多舌丫头说这些恭维话。

孙太后鼻音轻喘,嘴角微抿,眉梢一拎,暖声叮嘱道:“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若是被别人听去,你这条滑舌肯定保不住。不是谁都像哀家一般好说话的。”

“偏要说,明眼人都看的到事实,怎就说不得?若是圣母觉得奴婢是在讨好您,可以让郕王爷来评评。看他是如何说的。”

叫那莽夫评?哀家哪里敢的。这狗嘴里还不知道吐什么疯言癫语出来。

梳洗完,孙太后穿了身常服,在宫女双喜的搀扶下走出寝宫。

刚开了宫门,便看到一堵肉山伫立于宫门口,身拔如松,体阔如山,双手拢袖,闭目养神状。

孙太后讶异出声:“殿……殿下?”

“臣,参见圣母皇太后。”

朱祁钰僵着身子双手作揖,跪将下来。

孙太后赶忙一搀一扶一拎,入手处冰的厉害,惊惶道:“殿下在此等候多久了?”

朱祁钰眯瞪着那双被冷风吹红的眼睛。

嘶嘶!

吸了口鼻涕,回道:“刚,刚来,没等……”

愚昧蠢徒,脸都被吹出萝卜丝了还说刚到,当哀家眼瞎吗?

孙太后凤眸一怒,厉声喝道:“双喜。谁给你的胆子,郕王来此竟隐瞒不报?”

双喜闻言,身子一颤,立马跪了下来,胆怯回言道:“圣母息怒,奴婢真不知郕王驾临。”

“依你之言,哀家还错怪了你?”孙太后阴冷一笑,狐眸流转,不复往日之娇媚,如一奸诈老狐,令人心惊。

这才是妖后该有的凌厉手段。

“太后莫要怪罪这小婢。”朱祁钰解释道:“是孤不许那些太监宫女进宫通知太后的。怕扰了太后清梦。”

“只是怕吵醒哀家,你就在这受了半天的彻骨寒风?”孙太后咬了口红唇,眼眶也是有些发酸。

“嘿嘿!”朱祁钰咧嘴一笑,甚至憨态可掬,“不过两个时辰,没到半天。”

“混账东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金躯,岂容你如此糟贱。”孙太后恨铁不成钢地一顿骂。

恨不得跳起来赏这蠢猪一巴掌。

紧拽着五爪衮龙袍,将这孽畜提溜进了慈宁宫。

以手背贴手背。

嘶,冰得激她一后背鸡皮疙瘩。

冷颜看向旁边的贴心小婢,喝斥道:“不开眼的东西,还不给殿下暖手。”


“哭哭哭,就知道哭。从夜哭到明,从明哭到夜,能把陛下哭回来吗?能把也先哭死吗?能让十数万的贼虏退军吗?”

刚一出坤宁宫,孙太后便忍不住向朱祁钰吐槽起了自己儿媳。

愤愤不已,烦躁非常。

从朝堂到内宫,除了身边的殿下,就没一个人是让哀家省心的。哀家自顾尤不暇,还要分心去安慰你们,哀家哪来这些精力?

孙太后连步撵都未曾上,喝退左右至三丈外,只与朱祁钰并行。

气恼道:“殿下,这世间愚昧之徒何其多也?何时她才能明白,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已。”

朱祁钰回道:“太后,您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世人。”

一句话便浇灭了孙太后的心头火,甚至还有些飘飘然地赏了旁边混账一记白眼。

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升的?狗嘴里都会吐象牙了!

先拍孙太后一记马屁,将其哄开心后,朱祁钰这才进言道:“太后,恕臣直言,皇嫂这么个哭法,早晚会哭伤了身子。”

孙太后恼道:“她自己作贱自己身子,哀家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哀家下一道旨意,勒令皇后不准再哭?”

两人并行于紫禁城中,宫女太监在三丈之后,言不传六耳,交谈便没怎么拘于礼节。孙太后更是频频发作,将心里的苦水一股脑向朱祁钰倾泻而出。一些女子的稚嫩赌气言语,惹朱祁钰发笑。

孙太后倒也不是故意看轻钱皇后,只是婆媳关系,同性相斥,天然就跟钱皇后有敌意,加上钱皇后性子软的跟面团似的,那只打顺风局的孙太后就愈显猖狂。说到底,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

朱祁钰可不像刚开始这么惯着她,这会儿两人几乎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为了日后后宫之安稳,孤不得不作谋划。

开口替钱皇后辩解道:“皇嫂如此悲痛,除了皇兄北狩之外,其两位同胞兄弟亦战死于土木堡,加上一年前皇嫂父亲钱公病逝,偌大一个大明,除太后与孤之外,皇嫂已再无亲近之人。情有可原,还望太后不要太过苛责皇嫂。”

孙太后脚步一顿,面露惊色道:“钱钦,钱钟皆为国捐躯了?”

“正是。”

“真可谓满门忠烈。”孙太后不由赞叹一声,随即而来便是懊恼之色,方才哀家刻薄了一些。

“而且……”朱祁钰继续说道:“臣见皇嫂身不着珠玉,殿不见金器,想来为迎回皇兄已倾尽所有。”

这点,孙太后是知道的。八月十七那天,听闻天子北狩,她们这两个妇道人家皆慌了神,恨不得把宫里所有的金银财宝都送给也先,要不是殿下献了一番孝心,哀家的慈宁宫也寒酸不堪。

只是……

孙太后抬眸幽幽望了朱祁钰一眼,步子也缓了下来,轻抿薄唇,柔柔出声道:“殿下对钱皇后倒是如数家珍,想来平日里也是着紧的厉害。连哀家都没殿下这般上心呢!”

呃……朱祁钰瞳孔大震。

太后,你要不听听你的话外之音?钱皇后可是孤的皇嫂啊!

孙太后话刚说出口,便已后悔不已,哀家真是昏了头,说的什么龌龊言语,跟这混账处久了,连哀家也……

赶紧往回找补道:“殿下,哀家无心之言,还望莫往心里去。”

朱祁钰闷闷无言。

孙太后为自己刚才的失智言语懊悔不已,难得地低声下气讨饶道:“殿下便饶了哀家这一次失言之过。”

下不为例!再像今日如乡野村妇嚼舌根,孤掌太后嘴。

朱祁钰双手陇袖,在短暂的沉默后,另起了一个话题,两人心照不宣,只当刚才那段对话并未发生。

“太后可还记得前几日询问臣有关见深一事?”

“嗯?”

孙太后美目流转,不知为何郕王旧事重提。当时她惊惶无措,脑海里第一个想着便是怎么保住皇儿的皇位,其次便是保住皇儿一脉,起码保证皇位不落于旁系。只是今时今日,局势大变,这事自那天提及后,她也没再深思。或者说下意识里她不想去深思。

“此事臣回去后多番考量。太后,如今朝局如静水深流,看起风波不起,实则暗流涌动。孤不得不作万全之策。”

孙太后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确认那群仆从依旧距离二人三丈之远,法不传六耳。

这才轻语道:“哀家且听殿下万全之策。”

“皇兄子嗣并非仅有见深一人。还有一子名见潾,只小见深几月光阴,乃万妃所出。二者皆不是嫡子,只有长幼之序。按理来说,臣为宗亲,当恪守祖律。然今日一见皇嫂,臣内心大触。见深生母周妃,性骜且吝,常有僭越之举。若定见深为大计,以皇嫂之仁弱,臣深以为忧。”

孙太后听得认真,一字一句都不曾放过。只是越听到后面,眉头锁的越深。

殿下怎么又提起那只会以泪洗面的钱皇后了?如此为其设身处地,体贴入微。难道哀家刚才那句无心之言真是一语成谶?

眼见孙太后那狐疑带着不愉的目光又朝自己投来。

朱祁钰脑壳一痛,太后你是真想挨嘴子了。

痛心疾首道:“太后!只着眼于孤一字一言?有些话能放到台面上讲吗?孤之担忧,在太后无窦太后之权,周妃却有王太后之心。”

啊!孙太后娇躯一颤,讶异出声。

哀家倒是疑惑怎么今日殿下口口声声为钱皇后思量,原来……原来……千脉万络只在哀家一身。

生怕这周妃成为太后之后,欺压哀家这个太皇太后。

只是借钱皇后为由,庇佑哀家。

我说今日殿下怎么脑袋开了窍。原来唯有谋划哀家周全时,殿下才智比诸葛。

殿下就不能为自己谋划一二?一些有违祖法的言论,你得先说,问哀家一个态度,哀家才好松口。不然要哀家反过来求殿下不成?

孙太后快恼死这不开窍的蠢驴了。但凡他能把为她的那些谋划,放一半,不放三分在自己身上。社稷早定矣!

朱祁钰万万想不到孙太后此时此刻内心所想。

太后你早说啊!你早说我装都不装了。

今日一番算计,他算是为自己谋划,也是为家中独子谋。

朱祁钰知道当前局面,自家见济一万个可能都坐不上东宫位置。他要的只是朱见深坐不上东宫这个位置。毕竟景泰最大的黑点就是改立太子。

为此,他不惜将这趟水彻底搅浑。

搅吧!搅吧!搅得越乱越好,待朕两三年功夫,坐稳这大鼎,到时册立东宫,朕看整座朝堂谁敢说一句“不是”?


一名小黄门战战兢兢出列,跪地叩首应声。

朱祁钰:“今日之事,可如实记载于起居注上?”

小黄门怯声回道:“回殿下的话。兹事体大,奴婢不敢妄自断句着字。还需与两位翰林院修撰,商辂大人,彭时大人共同探讨落笔。”

朱祁钰淡淡说道:“无需跟两位大人探讨了,今日之事,孤以口述,你以笔录。”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八,子丑。”

“奉天殿朝会。右都御史陈镒劾王振十大罪。郕王祁钰着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督查王振一案,王竑起身阻谏。马顺厉声叱言。竑愤怒,奋臂起,捽顺发呼曰:‘若曹奸党,罪当诛,今尚敢尔!’且骂且啮其面……”

朱祁钰一字一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言语公允客观,没有偏袒马顺王竑一人。

但朱祁钰接下去的言语,却让朝堂百官一惊。

只听郕王慢悠悠道:“王竑殴之,群臣从之。右都御史陈镒扼顺喉,工部左侍郎高谷殴顺腹……”

陈镒、高谷听到这一段,立马跪地高呼道:“殿下,不可如此记载啊!臣等实为大明锄奸。”

朱祁钰斜眼一瞥,“两位肱股,既是为大明锄奸,那孤更得在起居注中为尔等大书特书一番。何故不愿?若非孤言语造假?亦或是锄奸之举远超孤之口述,需孤再多润色三分?”

“这……这……”

陈镒高谷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作为群臣百官的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亦是交汇了一个眼神,欲言又止。

二人沉浮官道数十载,伴君十四年,帝王心性早已是洞若观火。

正统帝对王振的宠幸,可以用天恩浩荡来形容。

若是真有一天圣驾回京,重掌大权,依照这份起居注,但凡榜上有名者,皆斩。

两人还在思考该如何向郕王求情,替王竑,陈镒,高谷免了这催命符。

下一秒,二人如坠冰窟。

只听朱祁钰继续说道:“朝堂之上,大宗伯胡濙,大冢宰王直两位公卿,皆持笏旁观,无出一言劝阻。”

“殿……殿下!”

两位头发花白的古稀老臣拖动着自己老迈体衰的身子,颤巍巍地跪将下来,以头磕地,口发颤音。

“殿下,不可如此啊!”

负责以笔录实的起居郎颤抖着手抹了把额头冷汗,总觉得自己每写一个字,离黄泉便近一分。

郕王朱祁钰双手陇袖,笑看跪地二老,和颜悦色道:“难道二位公卿亦有助拳壮举?那是孤漏看了,这便为二位公卿添上这一笔。”

“殿下!!!”

胡濙、王直疾呼出声,伸出右手虚抓,想要阻拦朱祁钰。

殿下想要老臣性命,何须如此?直接痛快下一道旨意,老臣死则死矣。

伺候在朱祁钰左右两位权宦金英、兴安笑看两条老狗摇尾乞怜,长吐一口浊气,心中大快。

这两条老狗,常年倚老卖老,持天官身份,言必为江山社稷着想,参了他们这些权宦不知多少本。

老狗,焉有今天?

只是还没得意多久的金英下一刻如丧考妣,一如刚才的胡濙王直。

只听朱祁钰悠悠然道:“顺死,王竑又索毛贵、王长随二人,言其为王振同党。司礼监提督太监金英推毛贵、王长随出,交由王竑,二人亦死于殿中。”

“殿下!”金英惊得瞠目结舌,疾呼出声。

那负责起居注的小黄门登时一个腿软,跪倒在朱祁钰脚下,磕头求饶道:“殿下,奴婢,奴婢不敢……”

呵!胡濙、王直敢如实记载,到金英就不敢了是吧?

朱祁钰一脚将那小黄门踹翻在地,阴鸷笑骂道:“只识宫中老祖,不识天家威严?小人,畏威而不怀德。想来这些年天家待尔等太过良善了,忘了太祖太宗时之刚威。”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管是百官还是阉宦都跪了下来,口呼“不敢”。

提督太监金英更是膝行爬走至朱祁钰身前,口吻其鞋面,痛哭流涕道:“殿下,奴婢一腔忠心,日月可鉴。万万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朱祁钰温和一笑,宽慰道:“金大垱之忠,孤自然看在眼里。金大垱的心是好的,只是底下的狗奴才学坏了罢了。”

话虽说的漂亮,但朱祁钰却是拿起了散落在地的起居注,亲手将刚才的言语记载其上。

啪!合上起居注,朱祁钰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

和颜悦色道:“方才在慈宁宫,太后教了孤两个字。一曰仁,二曰恕。孤心与太后齐。然孤虽掌监国之职,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

狂徒,你僭越的还少吗?你刚还背太后。

“故只能如实记载。待圣上回京。是非对错,皇兄自有公断。”

这几行如实记载,等同于阎王手中的生死簿,堡宗何时归来,何时便是他们死期。

这事,不管是胡濙王直还是金英都看的门清。

若想活下去,唯有一计。

众人心中各有自己的思量。

唯有日月争光于石灰,站出一步,陈言道:“殿下,臣以为起居注如此记录有春秋笔法的嫌隙。若要记载,还请将臣以及各位同僚都记录在内,臣刚才亦没有劝阻。”

好你个于廷益,茅坑里打灯笼——找死是吧。你想死,你问问你旁边的陈循,王文等愿不愿意登榜。

朱祁钰看于廷益,如同孙太后看朱祁钰。

恨的想跳起来赏他一耳光。

眉目不抬,径直往嘴里塞了颗青枣,囫囵骂道:“有你屁事。”

呃……于谦瞬间哑语。

殿下怎可在朝堂之上出此粗鄙之言,而且无独有偶,两次三番了,就只针对我。

然而朱祁钰对于谦的态度落在胡濙、王直眼中,洞若观火,殿下哪是骂于谦,那是把这死心眼的于尚书于廷益护的死死的。

瞬间计上心来,想要揭过今日之事,还得从于谦身上下手。

挨了一声骂的于谦有些郁郁。还要开口,被旁边的好友陈循猛拽衣角。

于兄,我认作你父,还请别代表百官了。

“卢忠,成敬。”朱祁钰骂完于谦,又唤来自己两个心腹。

二人跪地听令。

“领本王金印,彻查王振一党弄权辱国之罪,查抄王振家产,拘其三族入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定罪后,以本交由本王。”

打了群臣这么多大棒,也该给他们一颗甜枣尝尝甜头了。

果不其然,朱祁钰政令一下,底下群臣乌泱泱跪了一地,口呼“殿下英明。”

所以,孤还是配不上一个“圣”字吗?


本仁殿大门洞开,一众栋梁迎风凌乱,茫然而无措。

郕王……郕王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群臣也知道,按照先例,殿下三辞三让之后,勉为其难,以护佑天下百姓为由而登基。

可才到第一辞,殿下就不告而别,剩下的二辞二让,让臣等怎么演?

就连方才说太后若不答应,跪死在殿中的于谦也是茫茫然地直起了身子,跟着殿内一众同僚,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何解。

殿下竟真愚孝至此?连唾手可得的至尊大位也不为所动?

兀得,台上一声娇喝。

“尔等还在这发什么呆?把殿下追回来啊!哀家……哀家说不允了吗?”

孙太后急躁地猛猛拍了几下凤椅,看向殿内群臣,当真是蠢如猪狗。

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但凡你们有殿下一分魄力,也不至于到这尴尬境地。

哀家本是自矜,尔等多劝两句,给哀家一个台阶,哀家自会下来,也算给哀家留了一丝体面。祖宗面前也有个说法。

如今,还得哀家指导着你们该如何另立新君。

这不是哀家自己逼自己的宫?

这叫史官上如何叙写这一笔?落到民间野史,指不定如何编排哀家和殿下呢!

皇家的米禄,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哀家肝儿疼!

高谷第一个反应过来,麻溜从地上起身,嘴里喊着“殿下、殿下”,狂奔出了本仁殿。

半炷香,承载着众人所有希望的高谷,灰头土脸回到本仁殿中。

重重一叹,别过头去,无颜面见诸同僚。

“殿下步子疾,吾……吾追之不及。如今……如今怕是已经回了王府了。”

誒!店内嗟叹声连连。皆是怒其不争之色。

高谷,你有愧吾等信任。

腿脚不利者不配享从龙之功。

如今朱祁钰已经回了王府,难题又抛回了众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提另立新君之言,若新君不登大位,八人皆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但如何再请,也是一门学问。

就在众人思考着该如何再次向孙太后谏言之时,孙太后亦在凤椅上俯视这群肱股,一个个既当表子又立牌坊的主。磨磨蹭蹭,好不利索。

难道还得哀家来求你们不成?

粉拳一握,银牙紧咬,也不理会那群鼠辈文臣,只是向旁边的大太监兴安问道:“兴安,哀家的金印可有带在身边?可要守好了,以防被宵小之徒盗去,行大逆不道之举。”

对!太后金印。

孙太后一语点醒梦中人。

于谦立马拱手言请:“圣母容禀,如今天下北狩,国势倾覆,臣冒死一谏,请圣母早定大计,迎郕王继位大统。”

孙太后勃然大怒,抬手怒指:“于谦,你行此乱臣贼子之谋,欲造反耶?”

于谦面色不改色,如实道:“臣为社稷谋,非为门户私计。”

要不是知道你为社稷谋,哀家早就叫莽夫把你给砍了。

孙太后心中哼哧哼哧生着闷气,凤眸环顾众臣,道:“诸位公卿,尔等何意?”

胡濙七人,皆跪地叩首道:“为天下计,请圣母迎郕王继位大统。”

孙太后又说道:“若只为稳定朝纲。陛下有子见潾,如今过继皇后膝下,乃为陛下嫡子,可承大宝?”

“不可。”于谦大声回绝道:“主少国疑,社稷大忌。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若圣母执意于陛下血统,可先让郕王继承大位,而后立陛下之子见潾入主东宫。如此前后有序,人伦有情,亦不违祖制。”

于谦这个提议可是说进了孙太后心坎了。

她本就不反对殿下成陛下,反正哀家这一世安危在他手上。

心中唯一的一点疙瘩就是东宫一事,殿下与哀家没有一点血亲干系。天底下哪有不立自己子嗣为太子的君皇。大位旁落,与自己血脉无关,孙太后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于谦这个建议可谓是两全其美,鱼与熊掌皆得。

“只是……”孙太后一阵犹豫,道:“殿下会愿意吗?”

高谷急冲冲道:“臣愿死谏,若殿下不登大宝,臣撞死在郕王府邸石柱之上。”

孙太后恨恨一瞥,谁问你殿下愿不愿意继位了,哀家问的是东宫一事。殿下又不是没儿子,真舍得立见潾为太子?

高谷的一腔忠心可谓是表在了马腿之上,胡濙看的是连连摇头,起身一步禀道:“启禀圣母。臣以为依殿下对太后之孝心,若是太后肯言明东宫一事,殿下必应允。”

“你们提的主意,关哀家何事?”孙太后凤袖一挥,语气阴阳道:“哀家可不是以后宫干政的妖后之流。”

一句话说的底下八位肱股眼角狂抽。

好好好,烂事都是我们这群乱臣贼子干的。就太后你和殿下清清白白,玉洁冰清,出淤泥而不染一尘。

你们是圣人,圣后,我们是奸臣,是乱党。

都不知道太后这套一尘不染的法子跟谁学的!

然而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于谦抢先一步应道:“此言乃臣所出。若是殿下怪罪,万千罪过在臣一身。还请太后早下懿旨,臣奉命请殿下继大统。”

誒!孙太后最后再问了一句:“只此一计,别无他法耶?”

八人齐齐应道:“唯此法可保大明江山社稷。”

如此,哀家也无法了。

“兴安,取哀家金印来。”

“于谦,你以陛下之名拟一份嗣位诏书。加盖哀家金印。”

少顷,于谦书完诏书,请太后阅览。

孙太后一目十行扫过,手持金印,重重印下。

吩咐道:“速去郕王府请殿下主持大局。”

旋即,将金印往兴安手中一丢,身子一扭,伏椅而泣:“诸卿迫哀家过甚。此举虽利江山社稷,然哀家无颜见皇儿矣。”

众人头皮一阵发麻,欲为自己争辩一句,最终也只是心中重重一叹,恭敬告退,领着懿旨速往郕王府宣旨。

出了本仁殿,众人疾行数十步,直至拐过墙角。

兀得,高谷暴起发难,揪住于谦衣领,目眦欲裂质问道:“于谦,你到底是何居心?竟敢向太后进东宫之言。你将殿下置于何地?”


这狠心的小叔子。

钱皇后咬了咬那丰腴唇瓣,心中一阵委屈,要不是持着国母的端庄,肯定要狠狠白他一眼。

怀里的朱见潾哭得愈发肆无忌惮,看到孩子眼角挂落的眼泪水儿,钱皇后心都揪在了一起。

宁可自己哭上一场,都不愿他掉一滴泪。

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在此刻迸发,双手无师自通地开始小幅度地上下轻摇,伴随着拍打后背的轻微动作。

钱皇后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一切的动作仿若水到渠成般自然。

随着她的轻柔动作,怀里的小见潾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却已经开始吧唧吧唧地吃拇指了,脑袋一拱一拱的,人类幼崽寻食的天性让其下嘴极为刁钻。

嘤!钱皇后臊了个满脸,慌不择路地转过身去,她可没忘了自家这狠心小叔子。

可下一秒,愁上心头,本宫……本宫产不了食啊!

这可如何是好?

钱皇后转过身来,一脸幽怨地看向朱祁钰,声若蚊呐道:“孩子,孩子饿了。”

那与我何干?

朱祁钰笑道:“以后见潾便是皇嫂的继子了,也是皇兄一脉的嫡子。”

啊?钱皇后一惊,第一个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朱见潾生母。

“那万宸妃怎么办?”

“管得了那么多人吗?”孙太后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日哭夜哭,哀家与殿下至于使这狠心手段?殿下有句话说的极好,都是闲出来的,让你有个念想,也有些事做。省得一天到晚,作贱自己身子。”

钱皇后被孙太后这一通好骂,心里委屈地紧,却又不敢有一句还嘴。

但还是为万宸妃争上一争:“太后。还请将见潾送还给万宸妃,母子断离,有悖人伦啊!”

“要送你自己送去。”孙太后冷冷一笑,看向钱皇后的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反正恶人是哀家与殿下做了。好人你这个皇后当去。”

随即怒而起身,凤袖一拂。

“走。”

临行前还不忘轻蔑一瞥,贱人就是矫情。若是皇后不还,你看哀家日后怎么挤兑你。

朱祁钰经过钱皇后身边时,惋惜地摇了摇头,低语道:“皇嫂,你还是不懂太后的良苦用心啊!”

此刻的孙太后都已经走到了坤宁宫宫门口,没见到朱祁钰跟来。

尖尖一声“殿下!!!”

阴阳怪气道:“若是殿下实在舍不得拔足,与皇后秉烛夜谈可好?”

逆天妖后,竟放出这种叼话,孤看你是想挨嘴巴子了。

朱祁钰心里放着狠话,面上却是一脸讨好之相,跟个匹夫一样,媚颜招手,一提衣衫,一溜小跑地撵了上去,一路跑一路还快活应着:“誒!来了,来了。”

这……这哪里有半点皇家模样?钱皇后被这小叔子逗得是又气又笑。

还未等她收回目光,只觉得一阵嚅湿。

诶呀!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多口水。

小见潾,本宫真没食儿!

“来人。”钱皇后高高叫了一声,使唤过一名小太监,吩咐道:“福良,赶紧去永安宫将万宸妃请过来。”

“奴婢遵令。”

临出门前,钱皇后又催促了声:“赶快,越快越好。一炷香回来,本宫有赏。”

小太监这顿火急火燎,差点没把鞋子跑出火星子来。

好不容易将万宸妃请了过来。

一进门,万宸妃便看到了钱皇后怀里的朱见潾,如杜鹃泣血,一声悲鸣。

“潾儿!”

疾步快跑,从钱皇后手中接过婴儿,眨眼泪落。

“我的好潾儿。”

共情能力溢表的钱皇后见状也是红了眼眶,但仍不忘正事,道:“宸妃妹妹,潾儿是饿了,刚才哭了好一阵了,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对……对。饿了。来,乖潾儿,阿娘喂。”

心急如焚的万宸妃直接解了衣衫,钱皇后赶紧挥退左右。

一顿饱食,看着朱见潾从哭到笑,再到打了个奶嗝,又沉沉睡去。

二女皆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

钱皇后忍不住以指逗弄娃娃那柔柔的双下巴,世间最温润的美玉,手感不及万一。

“姐姐,你抱一下。妹妹整理下衣物。”万宸妃道。

钱皇后顺手接了过来,嚯,沉甸甸的,吃饱了的小见潾感觉比刚才大了一些。

一切都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又开始吮大拇指了,这么贪食儿。

钱皇后试着将小见潾嘴里的手指抽出来,才拿了一点,孩子便皱起了眉头,眼看一场啼哭将至,赶紧塞了回去。

这下是再也不敢随意拨弄了。

眼见万宸妃已经整理好了衣衫。

按理,人家是见潾生母,该还回去了。

可真要递出去时,钱皇后却抱得更紧了,只是短短一瞬,便有种刀割之痛。

心中恶念频生。

本宫乃中宫娘娘,后宫之主,要你一个孩子怎么了?

太后和殿下要的,本宫要不得?

太后和殿下既已开了口,妹妹也已经应下了,那见潾便已经是本宫的子嗣。

非是本宫不想归还潾儿,实在是太后和殿下强逼着本宫收下的。妹妹若想要回潾儿,也得经过太后和殿下的同意。

钱皇后心中一阵天人交战,千般念头,万种思量。皆是在为自己收下小见潾找理由。

在没抱过小见潾前,钱皇后对子嗣一事也看开了,已经做好了无出的打算。

偏偏太后和殿下给她送来了小见潾。

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接触,当感受到小见潾寻食时对自己的依赖,她就放不下。

人生大苦,拥有却失去。

钱皇后心里是痛的刀剜一般,但她内心最深处的善良还是将朱见潾递了出去。

“妹妹。你带见潾回永安宫吧。太后那里,我自去请罪。”

人生大善,莫过如此。

然而,万宸妃却没有接,反而顺手一推,将朱见潾推回给钱皇后。

“姐姐。潾儿已经是你的孩子了。”

“这……”钱皇后大惊。

万宸妃却还未罢休,语出惊人道:“以后姐姐也莫常唤妹妹过来。若是见潾饿了,叫宫里人温些牛乳,羊乳喂食即可。孩子现在还未开智,若是再大一点,再断亲就来不及了。”

“你……你……”钱皇后愕然失色,结舌道:“难道你就没半点护子之心吗?”

万宸妃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目色一狠,道:“姐姐莫是忘了深哥儿还长潾儿半年光阴?若是能得一个入主东宫的机会,妹妹愿此生再不与潾儿相见。”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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