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拿着铁锹就往树林里走，我在入口处目送他。
树林里到处都有脚步声，那都是我请来帮忙的朋友。
他每数一声，周围都有回音。
他越走越慢，越走越迟疑。
数着数着，他碰见了曲澈。
“太爷爷，您怎么在这儿？您走得也太快了。”
“我是小澈啊老公，太爷爷是谁？”
李鑫压下疑惑和她聊天，我趁这个时机跑到他前面。
等他走过来。
“你怎么才来，数了几颗了？”
“这……太爷爷？您怎么在这儿？您走得也太快了。”
他恍惚了一下，好像发觉哪里不太对。
“你穿的不是红色的裙子吗？”
“你看错了，继续数吧。”
他又往前走，从头开始数，直到看到了一身红。
“太爷爷？你穿的……不是白色的裙子吗？”
他终于知道怕了，“太爷爷，您别吓我啊，我知道您法力高强，但也没必要大晚上捉弄我吧！”
“我都说了我是曲澈！”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身上的红，是打掉咱们孩子的时候流的血染红的。”
“老公，我好疼啊！你下来陪我吧！”
“你……你是人是鬼？”李鑫被吓得连连后退，他转头就跑，直直撞到了我身上。
“啊——！”李鑫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
“你……你……她……红裙子”他指指我，又指指前面。
“怎么了傻孩子，见鬼啦？”
“数到第几颗了，快点儿，老人家还得回去睡觉呢！”
他没搭理我，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中间碰到了刘大师，他带着六神无主的李鑫左拐右拐走弯路，等他们回来时，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家里坐着了。
“这么快就回来啦？坟挖好了？”
“蓝……蓝裙子？怎么又变成了蓝裙子？”
“大师，大师我见鬼了，快帮我驱鬼！”
李鑫跪在刘大师脚下，抱着他的大腿鬼哭狼嚎。
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
夜里趁他睡眠不好，我和曲澈轮流用不同的声音通过监控对他说话。
“老公——傻孩子——我好疼啊——你数到第几颗了……”
10.
李鑫持续高烧了一周。
白天我学着李鑫打压妹妹的话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温柔地告诉他，这世上只有我还愿意陪着他。
晚上我和妹妹轮流值班，频频干扰他的美梦。
等他终于退下烧来，人已经糊涂地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时不时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临走前我趴到他耳边：
“你妈死之前说她在家里给你藏了两万块钱，我问她在哪儿，她点名要你过去才能说。”
“可你一铁锹把她砸死了。”
“如果老天不开眼让你活了下来，记得给你父母添个棺材。”
他眼神痴傻，用力拉着我的衣袖，重复着同一句话。
“小澈，别走，我只有你了。”
……
刘大师跑了。
走之前把他这些年骗到的钱都留给了我。
我以妹妹的名义全部捐了出去。
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精神状态还不算太好，偶尔也会大半夜跑到我房间，哭着问我：
“我不脏的……我天天洗澡……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爱她，我和爸爸妈妈都爱她，不管她走到哪里，我们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她。
只要她还愿意回头。
一切都不晚的。
